第二百八十章
了几口气,说道:“回想起来,朕这皇帝做的,既不算差却也绝算不上好,心里也有几件憾事,然而最舍不得的还是你。”萧清婉早已哭倒,听得此语,不觉泣道:“皇上这是要丢下婉儿一人么?皇上带了婉儿去罢,没了皇上,婉儿独个在这宫廷之中,便如行尸,生亦无趣!”赢烈抬手向她颊上抚摩了一番,微微笑道:“傻丫头,这怎能够?”他缠绵病榻已久,手上干枯瘦削,抚在面上甚觉粗糙。萧清婉却按住那支手不肯放,倒将满面的泪珠洒在了上面。

  赢烈又沉声道:“缊儿如今年纪尚小,待他登基,朝中恐有人不服,除却你父亲,你还须得多多培植辅政之臣,平衡朝中势力,总要拖到缊儿亲政之时。这些事原不该你做,然而朕天年已尽,只好托付与你。你便多操劳几年罢,只当全了朕的私心了。”言罢,便向颈中解下虎符,递在她手中,说道:“遗诏放在何处,你自然知道。好生守着朕的江山,将三个儿女看养成人,朕是等不到那日了。”萧清婉接了虎符,一时低头无言,片刻又忽然抬头道:“皇上,婉儿一直有桩心事压着,想要问问皇上,又恐皇上见责。如今已是分别在即,婉儿便问了。”说罢,便就低声问道:“在皇上心里,真正想要的到底是婉儿还是瑛儿?”

  赢烈微一错愕,旋即微笑道:“果然瞒不过你去,早年间送了扇子与你,朕便觉着你猜出了一二,然而却始终不见你问起。”一语未休,嗽了两声,又道:“不见你时,便是她了。得你进宫,朕心里便将你看得最重。到这几年,更是只得你一人了。”说毕,便笑问道:“若有来世,你还肯同朕做夫妻么?”萧清婉含泪点头,说道:“若有来世,自当结发齐眉。”

  赢烈微笑颔首,阖目再不言语,不过一时三刻,竟就撒手人寰。这位皇帝在位二十六载,于嘉禾二十六年十月十戌时二刻驾崩,史称合天德慈武英成仁皇帝。

  萧清婉见他闭目不语,无声无息,颤着手过去在鼻下试了一试,顿觉眼目发黑,天旋地转。她同赢烈做了十载有余的夫妻,虽则也有几件不和之事,到底也算恩爱到头,今忽逢诀别,不由悲痛欲绝,几欲昏死。

  外头的宫人见了这等情形,都乱着说皇帝殡天了,就要往外发丧送信。

  萧清婉虽在悲痛之时,心中倒还明白,连忙起身走到外间,喝止了一应宫人,又厉声道:“哪个敢出去乱说,本宫砍了他满门的脑袋!”严令之下,一殿宫人登时噤若寒蝉,再不敢声张一字。

  她便先挑了两个心腹宫人,一个打发至武英殿送信,原来因近来事多,又备着皇帝一时恐有不虞,这些内阁重臣每日皆有几人在宫中过夜。另一个便叫他夤夜出宫,往唐、章两家并安亲王府上送信。她自家便守在养心殿中,只将那虎符牢牢攥在手里。

  然而只过了小片刻功夫,那前往武英殿送信的宫人便已匆忙折回,惊得面无人色,上下牙齿打颤道:“不得了,武英殿被禁军侍卫围了,奴婢进不去。”萧清婉心中一沉,又问道:“可说了是谁的命令?”那宫人答道:“问了,说是路统领的吩咐。奴婢便说了是皇后娘娘打发来的,他们也不听,只赶了奴婢回来。”

  萧清婉听闻,便知是生了变故,连忙使人叫来赢缊,使了青莺将他趁夜送至简昭容处。那赢缊自梦中被人喊醒,尚且不知父亲已然离世,只依着母亲的话语,随宫人去了。

  穆秋兰在旁看着,便问道:“娘娘这是何意?那简昭容平素与娘娘并无往来,殿下在她那里,未必安稳。”萧清婉沉声道:“既然路晓年发兵围了武英殿,那宫门自然也出不去了。这厮既早生了逆反之心,必然不会放过太子。宸贵妃、德妃、贤妃并周昭容,平日与本宫交好。这路晓年在坤宁宫、养心殿两处见不着太子,必定往她们宫室里搜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