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
�头上的火明亮灼目快速燃烧。他眼睛眯起;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然后;缓缓地舒展;两道浓烟从他的粗大鼻孔里喷出来。看到一支烟能让一个人如此的放松和惬意;让我震惊而感动。我虽然抽烟多年;但瘾头并不太大;因此也就无法体验眼前这个人的感受。他又深吸了一口;烟丝就快燃尽;这种名贵香烟;狡猾地将过滤嘴做得很长;既减少了烟丝用量;又宽慰了那些既怕死又戒不掉香烟的富贵烟民们的心灵。他只用了三口;便将一支香烟吸到了燃烧过滤嘴的程度。我索性将那盒烟递给他。他胆怯地往两侧看看;然后;猛地抢过去;塞进袖子。他忘记了给我们表演精彩剑术的承诺;拖着剑;拖着一条腿;身体一耸一耸的;向门口跑去。跑到门口时;还顺手从那柳条筐里;抓走了一根法式面包。

  ‘堂吉诃德’!你又向客人索要财物了!肥胖的伪桑丘端着两杯冒着泡沫的黑啤酒;人朝着我们走来;声音却对着陈鼻喊去。我们透过玻璃;看到那可怜的人;拖着他的生锈的剑、残疾的腿;还拖着长长的摇曳的影子;穿过广场;消失在黑暗中。那条看上去颇健壮的狗;紧紧地追随着他。人似乎狼狈不堪;狗却趾高气昂。

  这个讨厌的家伙!伪桑丘似乎是歉意地又似乎是炫耀地对我们说:总是背着我们干一些让我们丢脸的事。我代表我们家老板向先生和夫人表示歉意;但是;我想;向一个落魄的骑士施舍几支香烟或者几个硬币;也许并没有让你们感到厌烦。

  您这是;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呀……我感到很难适应这肥胖侍者说话的方式;这既不是演电影;也不是演话剧;哪里还用得着这样拿腔拿调呢。我说:他是你们雇佣来的吗?

  侍者道:先生;我实话对您说;初开张时;我们老板可怜他;给他设计了这身打扮;让他和我;站在饭馆门口;招徕顾客。但是他;他的毛病太多了;他有酒瘾、烟瘾;一旦发作;那就什么也干不成了;何况他还带着条寸步不离的癞皮狗。而且;他不注意卫生。像我;每天都要洗两次澡;尽管我们的面貌不能赏心悦目;但我们的身体散发出的气味会令人心旷神怡。这是一个高级堂倌的职业道德。但是那家伙;除了被大雨淋湿过几次;从来没有洗过澡;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是令客人厌恶的。而且;他还一次又一次地违背我们老板的禁令:向客人索要财物。对这样一个无赖;如果我是老板;早就将他乱g打出;但我们老板心地良善;给了他很多机会希望他能改好。这样的人自然不能改;就像狗改不了吃屎。我们老板给了他一笔钱;希望他不要再来;但他花完钱又来了。要我是老板;早就报警了;但我们老板是厚道人;宁愿自己的生意受损也容忍他。胖侍者压低了嗓门:后来我才听说;他是我们老板的同学;可即便是同学也用不着如此宽容啊。后来终于有人向老板投诉;抱怨‘堂吉诃德’身上的馊臭气味和那条癞皮狗身上的跳蚤。我们老板花钱雇人;强行将他弄到澡堂子里;连同那条狗;彻底地漂洗。——这已经成了规矩;每月强行漂洗一次。这家伙不但不领情;每次都破口大骂;泡在澡堂子里破口大骂:李手;你这个混蛋;你毁掉了一个骑士的尊严!

  先生;那天晚饭后;我与小狮子心情郁郁地沿着河边;向我们的新家行进。与陈鼻的重逢让我们心中感慨万端。往事不堪回首。几十年时间;已经山河巨变;许多当年做梦也梦不到的事物出现了;许多当年严肃得掉脑袋的事情变成了笑谈。我们没有交谈;但心里想的也许是相同的事吧。

  先生;我第二次见到他;是在开发区医院里。与我们一起去的;有李手;有王肝。他被市公安局派出所的一辆警车撞伤。据开车的警察说;路边的目击者也为警察作证——警车在路上正常行驶;陈鼻从路边猛扑进来。——这根本就是寻死——那条狗也跟着扑进去。陈鼻被撞飞到路边灌木丛中;狗被碾在车轮之下。陈鼻双腿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