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容恪番外二十 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她想藏起来,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天涯海角,躲得彻彻底底。

  菩萨指尖捻着一串佛珠,声音十分平静说,“苦海有涯,你回头看就是涯。”

  冯锦怔了怔,她下意识回头望,那一片苍茫的海面上波涛汹涌,礁石被海浪湮没,硕大的日头仿佛要将整个宇宙吞噬。她低低呢喃了一声没有涯,她再转头看时,面前空空荡荡,除了那漫无边际的白雾,再看不到任何东西。仿佛又是一场梦,荒诞如她的人生。

  她像是从海水里刚被捞起来,浑身都湿透,分不清那是汗还是什么,她睁开眼睛,视线里没有熟悉的铁窗,没有紧锁的大门,没有脸sè憔悴沉默的女犯。更没有毫无阳光的四壁。有她最爱的吊灯,浅蓝sè的海洋窗纱,还有柔软宽大的床,和一一的相片。她愕然间瞪大了眼睛,适应了好久好久,她脑海里两拨绚丽的颜sè剧烈撞击着,将漫长的岁月聚拢到一起,仿若一场黑白老电影,无数名字与脸孔交替变换出现在片尾。快得她尚且来不及看清,便已经消失在眼前。

  那是怎样的时光,是怎样的爱恨情仇,将她的残忍记忆吞噬掉,怕她会哭会闹,怕她会痛会吵,却唯独不会笑。

  她笑不出来,她为此悲伤了半个世纪,她世界里早已是由南向北呼啸猖狂的风雪。

  那放映机太古老,模糊的碟片在她瞳孔内聚焦,最终…定格在某年某月。

  冯锦就这么清醒了,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一如她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

  她似乎总是这样安静,静到让纪容恪害怕,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将趁人毫无防备做出令他悔恨不及的事。

  她像是一具骷髅,苍瘦得不堪入目,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已经不能再轻了,可他还是听到嘎吱一声,仿佛被碰碎了。

  他手在颤抖啊,这是等了多漫长的久别重逢,这是多让人伤感又晦涩的再相见,她呆滞的面庞,枯燥的头发,还有她那般陌生的目光,她看他如此冷清,似乎从不曾认识过,又似乎她心如死灰,竟不带着一丝波动。

  如纪容恪这般高大自负的男人,也忽然失了主意,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冷得这么可怕。

  他紧抿薄chún说不出一句话,他怕惊扰了她,怕她像蝴蝶倏地一下飞走了,更怕他张口后。她面容冷淡问他你是谁。他想他真的会疯吧,他已经濒临发疯的边缘了,只差最后那一下,就可以把他推入这庞大幽深的炼狱。

  他只本能的死死握住她指尖,凉如冰,寒得让他禁不住发抖,他愁得一秒之间鬓角染满了白霜,他心慌于冯锦死寂的注视,心慌于她下垂的chún角挤不出半点笑意。

  良久。她嘶哑的喉咙忽然咳了咳,咳出一口清痰,他被那尖细又微弱的声音骤然惊得回神,他抬眸看了一眼冯锦紧蹙的黛眉,她似乎很痛苦,手指从他掌心内抽出脱落于床畔,他立刻起身要为她倒水,手忙脚乱间踢倒了身后的椅子,椅子背勾住了盛放毛巾脸盆的架子。哗啦一声,顷刻间四面八方全部倾塌,水花四溅,一两滴温热的清水崩落在冯锦的脸上,她睫毛颤了颤,看着他有些害怕。

  纪容恪并不是如此慌张的人,他只是咽不下心口窒着的愕然,她醒了,他所有思想和理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击得烟消云散。

  还有什么比她醒了更美好的事吗。

  他欠她的。终于能一点点还了。

  他冲到桌子旁,伸手去拿水壶,他一边倒水一边安抚被他莽撞而惊吓到的冯锦,“你热不热,冷不冷,想要吃东西吗?还是先喝点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