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兴亡纵横
�声音,一道身影从沉沉松林中倏忽掠到面前。

  “荆妹,这便是乐毅将军。这是荆梅,我妻。”

  “怪道疯喊。”一头细汗的荆梅男子般一拱手,“见过将军,你的名字老挂在白起嘴边呢。”

  乐毅一打量这个身着黑色劲装在月光下目光晶亮英风飒飒的荆梅,便知这个女子决然不是寻常人物,拱手之间不禁由衷赞叹:“龙将虎女,当真天作之合也。”荆梅红着脸一笑:“叫我来定是要酒了,我去拿。”说罢转身,倏忽不见人影。乐毅笑道:“好身手,只怕万马军中也难选几个。”白起道:“直人急性子,我也拿她没办法。走,厅中坐了。”乐毅道:“明月当头,松林在侧,入厅做甚?”白起大笑:“对劲!没人时我也好在这里猛咥。”

  正在两人大笑之时,一个奇怪的身形袅袅娜娜飘了过来。走到近前,却是荆梅——两手提着四只酒桶,头上顶着一个大盘,两边腋下夹着两只大皮袋,双肩上还立着两摞大陶碗。乐毅惊讶地“呀”了一声,站起来要接手,却听荆梅笑道:“毛手毛脚,谁也别动。”便见酒桶落地皮袋落桶陶碗落袋间,两手已经端下了头顶的大盘,利落出手,石案上片刻之间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

  乐毅一看,石案上是六个大陶盆,两盆油亮黑红的酱牛肉块,两盆干菜饭团,两盆蒜拌苦菜,六只陶碗的酒已经斟得只差溢将出来,两碗小蒜两碗果醋与几双长大的竹筷,分明是满当当一案军食。白起一伸手道:“乐兄请入座。”荆梅笑道:“白起就好这大案军饭,乐兄将就些。来,坐对面。”原来这石案四尺余宽六尺余长,全部盆碗都摆成了一边一份,中间空阔地带是蒜醋与一大盆绿菜羹,两边案头各蹲着两只红木酒桶,两人对坐一案,倒真是比那单案分食别有一番气象。乐毅原是名将世家,虽也豪爽洒脱,但在饮食起居礼仪与约定俗成的诸般讲究方面却从来循规蹈矩,在燕国是有口皆碑的风雅“儒将”。今日乍见身为大良造上将军的白起如此朴实率真,不禁大是感喟:“唯大英雄真本色,上将军之谓也!”白起搓着手红着脸呵呵笑道:“荆妹与我,都不耐烦琐周章,实在咥饱便是,甚个英雄来了?”

  “乐兄,来!”荆梅笑着捧起了一只大陶碗,“我与白起敬你一碗,洗尘!”

  “好,干了!”乐毅与两碗一碰,汩汩大口饮尽,包揽不住的酒汁竟顺着嘴角流进了脖子,撂下大碗一脸绯红,“快哉快哉,谢过荆梅。”

  荆梅一笑:“我走了。你两个放开喝,醉了有我。”说罢风一般去了。

  “上将军府中,不用仆役侍女?”乐毅终于忍不住将憋在心中的一句话问了出来。

  “咳!”白起边斟酒边说,“太后赐了一大拨仆役侍女,可荆妹只教人打理杂务,我与她的所有活计都是自己做,不教仆役侍女插手,我也拿她没治。亏了她还利落,我也没个讲究,便是这般了。太后笑我是随妻而安。乐兄你说,我能不教她做?”素来不苟言笑的白起,说起荆梅破天荒一大片家常话。

  “有妻如此,上将军之福也!”乐毅叹羡一句,实在是怦然心动。

  “乐兄,不要老是上将军叫我。来!干了!”两人干了一碗,白起拍着石案道,“我白起,老卒一个,打仗是咱的活计。上将军不上将军,与交友何干?白起与乐兄虽只一面之交,然对乐兄却是歆慕已久,乐兄当不得叫我一声兄弟么?”

  乐毅大是感慨:“说得好,罚乐毅一大碗!”咕咚咚干了一碗,“兄弟,乐毅痴长几岁,倒是远不如兄弟这般真人见识,惭愧也。”

  “哪里话来?”白起慨然拍案,“乐兄多年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