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兴亡纵横
��不停蹄地直奔函谷关。凭着河内郡守发给特使的特急通行大令,乐毅在五鼓时分进了函谷关。出了长长的函谷又过了华山,进入关中腹地,乐毅下令车马缓辔,一路徐徐观察西进。路过栎阳与蓝田,乐毅特意停车道边,留心遥望了这两处的山川地势,良久方去。秋阳衔山之时,匆匆进了咸阳。

  在驿馆驻扎停当,一番梳洗用饭之后,乐毅乘着一辆垂帘辎车向上将军府而来。

  在秦国君臣之中,乐毅最熟悉的,应当说还是宣太后与秦昭王母子。可是,乐毅却不愿意直接晋见太后与秦王的任何一位,而宁可先见只有一面之交的白起。虽说只有一面之交,但乐毅对白起大是激赏。燕昭王曾与臣下议论评点天下名将,感慨吴起之后再无赫赫名将,乐毅却道:“以臣观之,不出二十年,秦国白起将成天下战神也。”那时候,白起还没有打河外大战,军职也还只是个左更,连国尉、上将军还没有做,天下还没有几个人知道白起这号人物。乐毅的突兀评判,使燕国朝堂哄然大笑了好一阵。可乐毅却坚信自己的眼光,白起每打一仗,乐毅都会通过各种途径聚拢密报,精心揣摩白起的打法,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然后,乐毅便自己做白起替身,为他谋划下一场大战目标与具体打法。这些年下来,乐毅惊讶地发现:在兵锋所指的大目标上,他与白起竟是惊人的一致。而在具体打法上,则每每不同。更要紧的是,乐毅对白起的秉性操守做了多方秘查,认定白起是个本色英雄,是个响当当的阳谋人物,与白起交往犹如痛饮老秦酒——不黏不缠,清冽醇正,力道灌顶。

  上将军府邸坐落在王宫之南的正阳街,林荫夹道,石板铺路,点点灯火中幽静异常。虽然也有车马进入,但决然说不上门庭若市。乐毅目光敏锐,在打开车帘的窗口已经看得分外清楚,进出府邸方向的几乎都是各种军职官员,鲜有高车骏马的重臣权贵。要在他国,只怕恰恰要来个颠倒。到得府前车马场,驭手将车停在一片树影里,下车走到廊下一名带剑军吏前低声说了一阵,那名军吏便匆匆跨进了粗大的门槛。

  片刻之后,军吏又匆匆出来,领着垂帘辎车轻盈地进了偏门。

  “客来远方,不亦乐乎?”辎车刚刚拐过影壁,道旁树影下一声浑厚的秦音。

  “今我来思,行道迟迟。”乐毅听得“不亦乐乎”四字似乎有双关之妙,以为行伍出身的白起也风雅起来,便按照士子唱和之礼,在车上吟哦一句,下车后当头一躬,“燕国亚卿乐毅,参见上将军。”但凡风雅之士,莫不讲求礼节,乐毅官职爵位比白起低了几级,更兼身负秘密使命,自然不敢托大。

  白起本是布衣短打兴冲冲而来,突兀见乐毅大礼相见,大是惊讶,连忙快捷一扶不禁失声笑了:“白起村夫行伍,将军如此风雅大礼,扫兴了。”

  “上将军引经据典,乐毅安敢怠慢?”

  “鸟!听人说过,胡诌一句,甚个引经据典?”话音落点,两人同声大笑起来。白起拉起乐毅道:“走!我有老秦酒,醉翻你老哥哥。”乐毅笑道:“我带来几桶燕赵酒,也不差。”说着笑着过了两进庭院,来到第三进正厅。

  朦胧月光之下,乐毅见这偌大庭院除了北面正厅与西面一排厢房,只有一片水池,水池岸边一片沉沉松林,池中一座高大的石山嵯峨矗立,逼得一池绿水成了蜿蜒绕山的小溪,与松林边几张硕大的石案与点点石礅相照应,粗犷简约中弥漫出一股阳刚雄浑之风。乐毅不禁高声赞叹:“凛冽清爽,好个上将军莫府。”白起道:“都是村夫,谁也不会雕琢,便成了这副模样。”说罢恍然转身,一嗓子高喊,“荆妹快来!”

  话音落点,一个脆亮的声音飘了过来:“来了,没咥饱么?大呼小叫。”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