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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便会故意颠倒着摆席,若责问起来,则回答:“你们来的是乱人,我们上的是乱席!”让客方汗颜不已,有时会恼羞成怒,大打出手;有些是无意的,主要是厨师弄混了,或者各村各社的风俗不同使然,这一般由厨师亲自到席间,如是这般地说道一番,客人认为合于礼数,便也不会计较,一场剑拔驽张在敬酒、玩笑中悄然冰释,主客皆大欢喜。也有的因别的事上不如意,不好发作便在宴席上横挑鼻子竖挑眼,借此发挥闹事的,这些自然会留下笑柄,让颇知礼数的庄员们津津乐道,不断纠正和完善这些礼数。于是这些礼数便逐渐变得繁杂和烦琐,甚至连一些颇知礼数的阿爷阿奶们都无所适从。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末代枪王2 第五十一章(3)

  鸡儿叫头遍的时候,谢队长叫丧官去烧“还魂纸”。在大门外燃了一堆火,拿了一叠象征性地印制了一下的黄表纸冥币,端了一罐米汤,喝令亡人的儿男子孙跪下来,祷告说:“李家阿爷,你于公元1963年腊月二十八日后晌归天的……你看,现在政策好了,大家肚子也能吃饱了,你的儿男子孙来送你哩,你就放心的去吧!”

  据说亡人死后,如不烧“送魂纸”,亡人的灵魂一直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也说亡人的灵魂一直在望乡台上徘徊踟蹰,舍不得离开儿女子孙。烧了送魂纸,他才如梦初醒或者不得不离去。

  “李家阿爷!”丧官继续说,“往前看你步步有喜,往后看你步步有难,你就去吧!去了后要保佑桦树湾五谷丰登,牛羊满圈,保佑儿女子孙、庄员邻舍、亲戚路眷平平安安,少得病、多发财!”说完,将冥币烧了,将米汤祭奠了。

  谢队长说到这里,亡人的儿男子孙们便放开嗓子号哭起来,就像蓦地打开了录音机一样,哭得声嘶力竭,悲恸欲绝死去活来。越是哭,亡人死后愈加荣光。庄员们便在心里感叹:“你看人家儿孙满堂,儿女们那个孝心!啧啧……”也暗暗祈愿自己百年之后有此殊荣。

  每当此时,庄员们便会袖手旁观任其淋漓尽致地哭,等哭得差不多了,便一个个拉扯着劝了回去——如果庄员们不劝哭,他们是不好意思停哭的,否则人们会笑话的。

  孝子们回去后,便在灵前献了由十个馒头垒成的“献子”,点燃了用清亮清亮的黛彤油菜籽油作燃料的长明灯。随后设了灵堂,便在灵堂前“陈孝”,就是将事先缝制好的孝帽孝衣按长幼辈序戴在头上穿在身上。自此,长达几天的祭奠算是正式开始了。自此以后,丧子们便不闻不问,长跪在灵前事前铺好的青稞草、菜籽草上哭灵。凡有人来,男人女人们便得大放悲声,用哭声迎来送往。于是,黛彤川的哭灵简直哭成了一种文化。会哭的女人那哭声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将死者生前的功德善行,将自己的悲痛与思念唱歌似的哭出来,常常让一庄子的人们统统忘却了死者生前的种种不是,冰释了与死者生前的恩恩怨怨,有时直哭得一庄子男男女女欷歔不已!有时候女主人哭得入景了,当别人问什么什么东西放在哪儿了时,她便拉长了声调哭唱着说:“青盐在——夹——夹板上呢!铁锅——隔壁——王家大婶——借——走了……”

  有些女人原本是一个“少年”把式,平时在田间地头“少年花儿”唱得一溜一溜的,今日哭将起来,冷不防将花儿的调子糅进来,惹得大家窃窃私笑。

  有些远房的孙子孙媳妇,原本对亡人没有悲痛之情,但孝帽一戴,出于礼节,便不得不混在人群中假装哭泣。据说有一位女人眼硬,实在哭不出来,看见门背后放着一罐水,便蘸来抹在眼睛上。却不知道那罐里装的是木匠做棺材熬好的驴皮胶,一下子就将眼睛给粘住了睁不开。她听到别人说:“阿爷啊,从今以后我把你不见了……”睁不开眼的她急了,拉着长长的调子哭:“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