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
�� “小绫,咋着了?”正在厨房忙活的顺儿这时也听见了女儿的声音,端着一盏油灯跑出来惊问。小绫这时就扭身扑到妈妈的怀里哭着说:“他们要我圆房……”  “啥子圆房?”顺儿一时没弄明白这话的含义,一边擦着女儿额头上的一片血迹一边问,但蓦然间,她明白了,她停下手,惊慌地望着丈夫呻吟着叫:“她还不到十二岁呀……”  达志的脸已变得煞白。  这时,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已由街上向门口响来,转瞬之间,一个写有“董”字的灯笼已经跳进了院子,与此同时,一个尖利的女人的叫声也从灯笼后戳了过来:“我家的儿媳妇尚小绫回来了没有?”  “咳!”达志咳了一声。  “噢,果然跑回来了!”那董家女人听见达志的咳声,先用灯笼照了照躲在妈妈怀里的小绫,这才向达志讪笑了一声道:“亲家公,快让小绫跟我回去吧,我今黑里给他们一双新人圆房哩!”  “她还太小!”顺儿先开了口。  “小?”董家女人的眼瞪了起来,“啥时算不小?我的儿子可是已经十八岁了,总不能让我儿子干等着吧?”  “我把当初要你们的那些钱加两倍退还给你们,你们再找一个儿媳,让我们小绫回来吧!”达志的话音里带了气,对方的话说得太难听太噎人。  “嗬,你想赖婚哪?我们董家不稀罕钱,我们虽然卖菜,可也有钱,俺们要的是人,是儿媳妇!告诉你,你尚达志甭以为自己有了几台织绸子的机器就不得了了!”那董家女人跳着脚叫。  “你叫喊什么?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么?”达志的声调开始变软且有些着慌,他看见这女人的叫喊已招来了左右邻居和住在附近客店里来买绸缎的外地客人,他担心这场吵闹会影响他的声誉,从而给刚刚兴盛起来的织丝厂带来影响。  “我喊叫什么?只要你姓尚的敢赖婚,老子还要跟你在公堂上相见!明白告诉你,俺们孩子他舅舅可在河南省护军使手下做官!”  女人的话顿时使达志觉着好像脊背那儿爬上了一个冰凉的蚯蚓。他知道惹住当官的那份厉害。咋办?让小绫回去?她还完全是个孩子呐,怎可以圆房?这不是生生不把她当人看吗?她的心会受到怎样的刺激?那么留下小绫,坚决不让她回?那势必要惹得董家大闹,万一真像那女人说的,再弄到公堂上,岂不要卷进一场可怕的官司?先不说官司能不能打胜,单是声誉和时间的损失,就不是刚刚兴起来的织丝厂所能受得了的!咋着办?忍?就再忍下这口气,让小绫回去?噢,我的苦命的孩子,爹真是没有法子呀。  “去,去把我们董家的儿媳拉回去!”那女人这时指使身后跟来的两个男子,那两个男子刚要上前动手,不防小绫的哥哥立世这时手握一把菜刀,突然冲到了妹妹前边叫:“我看你们谁敢动手?谁动手我砍了谁!”  “立世!”达志见状一惊,“不许胡来!”边叫边慌忙上前夺下了儿子手中的菜刀。  那两个男子这时便硬从顺儿怀里扯出小绫的身子,抬上就走。  “爹——”小绫挣扎着撕心裂肺地叫。  小立世握拳刚要扑上去,不防又被爹死死抱住。  “爹——”小绫的凄厉叫声已渐走渐远。  小立世扑到院中的那块怪形石头前,狠狠地朝石头上捶着。达志双腿一软蹲了下去,他那一刻才又一次明白,老天爷每次给他的欢乐其实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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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容按着父亲给她规定的课程,高声读着宋人沈括的那首《二郎山下》:  二郎山下雪纷纷, 旋卓穹庐学塞人。 化尽素衣冬未老, 石烟多似洛阳尘。  接连读了两遍后,容容把一双秀眼瞪住“石烟”两字,蹙眉默想了一阵,尔后转向正坐在一旁读报的父亲问:“爹,石头还会冒烟么?”  “嗯。”卓远含混地应了一声,目光仍盯着报纸。  “石头会冒烟?”容容惊诧地扬起眉毛,跑到父亲身边又追问道。  “噢,容容,快去西院叫你达志叔来!”卓远这时从报纸上抬起头,没有理会女儿的问话,反倒向女儿发了命令。  “我不!”容容生气地一晃身子,嘟起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