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
,一本正经地说。站在达志身旁的小立世,显然惊奇于容容的爽快大方,圆睁了眼看着容容。 “好,先给你唱支《百花洲见赠》。”容容言毕,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唱: 芳洲名冠古南都, 最惜尘埃一点无。 楼阁春深来海燕, 池塘人静下山凫。 花情柳意凭谁问, 月彩波光—— “甭唱这个,”卓远笑着打断了女儿的歌声,“唱歌要看对象,给你尚叔叔唱,应该先唱那首《绸缎谣》。” “好的,”容容抹一把额头上的汗,旋即又放开了喉咙唱: 绸儿柔,缎儿软, 绸缎裹身光艳艳, 多少玉女只知俏, 不知它是来自蚕。 蚕吃桑叶肚儿圆, 肚圆方能吐出茧, 煮茧才可抽成丝, 一丝一丝缠成团。 丝经理,丝经染, 分成经纬机上安, 全靠织工一双手, 丝丝相连成绸缎。 一梭去,一梭返, 一寸绸,一寸缎, 经纬相交似路口, 路路相连可拐弯…… “好,好!”达志欢喜地上前拍拍容容的头,“就凭你这歌声,叔叔也要收你做织工哩!立世,来,拉上你容容妹妹去织房里看看。” 小立世涨红了脸扭捏着不敢过来,最后还是容容跑过去,叫了一声:“立世哥。”拉起了他的手向外跑去。达志和卓远夫妇见状,一齐笑了。 说笑之间,那笔划上的漆已经干了。卓远起身去倒了两杯白干酒,递一杯到达志手上说:“这是一杯贺酒,但愿你的厂子能越办越大!”两人碰了杯把酒喝下后,卓远说:“走吧,去把招牌换上!”达志捧了招牌,和卓远一起走到尚家大门旁原来挂“尚吉利大机房”木牌的地方,正要换牌,却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哦了一声,说:“先等一霎。”随即便抱了招牌,匆匆进院到了正屋,对着神台上父亲的灵位扑通跪下说:“爹,你看见了吧,我又买了机器,总算办起了一个厂,虽说眼下还小,可我会慢慢让它变大的,这就是厂子的招牌,你老先看一眼!”说着,把手中的招牌对着父亲的灵位高高举起,咽了声叫:“爹,你看见了么?我知道你在盼着……” 尚吉利织丝厂门前变得空前的活跃起来,各地绸庄来进货的马车排成长长的行列,南召、镇平、内乡、鲁山等地丝厂来卖生丝的手推车也在街的两边摆满。由于使用了机动织机,产量高,成本低,价钱也随之降了下来,所以尚家的丝绸增强了竞争力,周围各处仍使用旧式脚踏织机的厂、坊,顿时变得门前冷落车马稀了。同时,由于盈利大,在生丝收购上,达志也敢稍稍提点价,故原料来得也较过去容易多了。 织房的机器整日隆隆作响,前店里来零买、批发的顾客接连不断,后院染印房里的蒸汽翻涌滚动。伴着这些,是银两、钞票的迅速增加,尚家进入自达志当家以来最兴盛的局面。 达志如今忙得不可开交。机器多了,工人增加了,管理一个厂和掌管一个家庭作坊终究不一样,尽管他在织房实行了织工“包机”;在染印房里实行了染工“包批”;在织前丝整理上实行了整理工“包匹”,但各个环节都需要不时地进行检查督促指导,从早到晚,他的两只脚基本上不能闲住。 他感到了累,但却累得高兴、累得畅快。每到夜幕降下停了织机之后,他总要蹲靠在前院那块怪形石头旁,一边喝着顺儿给他端来的泡有清明前折下的柳叶的茶水,一边舒心地吁着气。哦,老天爷,你总算睁开眼了! 十月的一个晚上,当达志又像往常那样靠着石头喝着茶水歇息时,虚掩的院门突然被哐啷一声推开,那阵儿机器已停院子里很静,陡然而至的推门声使得达志一惊,他扭眼往门口瞅时,只见一个细瘦单薄的身影已闪进了院子。那夜无月,前院又无灯,达志看不清来人是谁,便起身问了一声:“谁?”他的话音刚落,那黑影凄惶地叫了一声:“爹——”,跟着便一下子扑过来抱紧了他。 “小绫?”达志听出是女儿的声音,也慌忙搂紧了她,同时就颤了声问:“小绫,这时不在董家,跑回来做啥?” “爹——!”小绫又哀哀叫了一声,身子抖颤着又向达志怀里挤了挤,像要完全缩进爹的怀里,“他们……他们……他们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