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哈罗德、外科医生与著名演员
话,有时听到身边人讲话,每天上车下车,上班 回家,却与其他人没有真正的交流。纳比尔离开后走马上任的经理 说,哈罗德应该转到幕后工作,直至退休,比如整理文件。真是一 个奇怪的建议。于是哈罗德得到一张特殊的桌子、一台电脑和一个 写着他名字的徽章,但从来没人接近他。他用餐巾纸盖住司康饼, 不小心碰到了对面男士的目光。

  “天气热得叫人吃不下东西。”男人说。 哈罗德表示同意后马上后悔了。现在对面的男人好像要将对话继续下去。

  “巴斯看起来还不错,”他合上书说,“你在度假?”

  哈罗德不情愿地把故事解释了一遍,能简洁的地方就一笔带 过。他没有提起加油站女孩和她靠信念救下阿姨的事,但提到了儿 子离开剑桥后他到湖区走过一趟,虽然他并不确定自己到底走了多 远。那次他回到家后有好几周没动。

  “你的儿子会和你会合吗?”男人问。 哈罗德说不会,然后询问美国人以何为生。 “我是一个外科医生。” “我遇到过一个斯洛伐克女人,她也是个医生,但她在这里只能找到清洁工的工作。你是什么医生?” “肿瘤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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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罗德感到身体里的血加快了速度,好像一不小心开始狂跑起来。“天啊,”他说,很明显两人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我 的天!”

  那医生耸耸肩,歉意地笑笑,仿佛希望自己做的是别的事情。 哈罗德四下寻找刚才那个侍应,但她正忙着给一个顾客拿水。哈罗 德热得晕乎乎的,抬手擦了擦额头。

  肿瘤医生说:“你知道你朋友得的是哪种癌症吗?” “我也不确定,她在信里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就是这么多。”哈罗德感觉自己完全暴露在医生的审视下,仿佛医生正拿 着解剖刀一寸寸探究他的皮肤。他松松领带,解开了领口的纽扣。 那个侍应怎么不快一点呢?

  “是肺癌吗?” “我真的不知道。” “我可以看看那封信吗?”

  哈罗德并不想给他看,但他已经将手伸了过来。哈罗德伸手进 裤袋找到信封,整了整老花镜上的胶布,奈何脸上太湿,只好用手 固定住老花镜,另一只手用袖子擦了擦桌面,然后用手帕又擦了一 遍,才把粉红色信纸打开抚平。时间好像停滞了,当那个外科医生 伸手轻轻将信挪过去,哈罗德的手指还在上面徘徊。

  在医生看信的当儿,哈罗德又把奎妮的话读了一遍。他感觉自 己必须保护好这封信,只要不让信离开自己的视线,就可以做到这 一点。他的目光落在那句附言上:“不用回信了。”后面是歪歪斜 斜的一笔,好像有人用左手写字,不小心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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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向后靠到椅背上,发出一声叹息:“多么感人的一 封信。”

  哈罗德点点头。他把老花镜放回衬衫口袋,擦干脸。“而且打 得这么整齐,”他说,“奎妮总是这样一丝不苟,你真该看看她的 桌面。”然后他笑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肿瘤医生说:“但我以为是护工帮她打的。” “什么?”哈罗德的心跳停止了。 “她不可能还有力气坐在桌前打字。应该是疗养院里的人帮她打的。但她还能写清楚地址,这已经很不错了。可以看出她真的下 了功夫。”医生露出一个笑容,明显带着安慰的意味,笑容牢牢定 格在医生的脸上,好像被遗忘在了那里,或是放错了地方。

  哈罗德收回信封。真相如千斤石坠到他心底,周围一切仿佛 都消失了。他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觉得热还是冷,他笨手笨脚地 重新拿出老花镜,终于看到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