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哈罗德与信
�你的来信。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很抱歉。 祝好,哈罗德(弗莱)。”有点无力,但也只能写成这样了。他迅 速装好信,封上信封,把圣伯纳丁临终关怀疗养院的地址抄上去。 “我去一趟邮局,很快回来。”

  已经过了十一点。哈罗德从挂衣钩上取下防水外套——莫琳喜 欢他把衣服挂在那里,打开门,一股温暖、微咸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刚抬起脚,妻子就叫住了他。

  “会去很久吗?” “到街尾就回来。”

  她依然抬头看着他,用她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纤细的下巴微微 抬起。他真希望自己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好,但偏偏事与愿违;至 少没有什么话能改变目前这种状况。他渴望能像旧时那样触碰她, 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好好歇息一下。但现在太迟了。“待会儿 见,莫琳。”他小心地把门关上,以免发出太大的响声。

  福斯桥路位于金斯布里奇的一座小山上,是房地产经纪口中居 高临下的好地段,有绵延的乡村景观可供欣赏,只是家家户户的花 园都颤巍巍地向低处的马路倾斜,园里的植物都保命似的紧紧缠绕 着竹栅栏。哈罗德大步走下颇有点陡的水泥街道,速度有点快了, 但他留意到有五朵新开的蒲公英。也许下午他还会把那张《西部大 赶集》翻出来听听呢。那就了不起了。

  住在隔壁的雷克斯看到他,朝他挥挥手走过来,在篱笆边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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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雷克斯并不高,头和脚都小小的,中间挺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他时不时让哈罗德担心如果不小心跌倒的话,他会像个水桶一 样骨碌碌滚到山下,停都停不下来。他的妻子伊丽莎白六个月前去 世了,大约就在哈罗德退休那阵子。自此以后雷克斯就老爱向别 人诉说生活有多艰难,一开口就没完没了。“至少你可以听一听 呀。”莫琳说。只是哈罗德弄不清她的这个“你”到底是泛泛地指 所有人,还是就针对他一个。

  “出来逛逛?”雷克斯问。

  哈罗德试着摆出一副“我现在没时间”的样子,半开玩笑地 说:“嘿,老朋友,有没有什么要寄的?”

  “没 人会写 信给我 。伊 丽莎白 走了以 后,信 箱里就 只剩传 单了。”

  雷克斯凝视着半空,哈罗德马上意识到这段对话在往某个方 向发展了。他抬眼瞥一下天,几缕云飘在高远的空中。“天气 真好。”

  “是啊,”雷克斯应道。一阵沉默。他重重叹一口气,“伊丽 莎白最喜欢阳光了。”又静了下来。

  “今天很适合除草啊,老友。” “是啊。哈罗德,你会把割下来的草制成肥料,还是盖在植物上护根?”

  “护根的话会粘在鞋底,莫琳可不喜欢我把杂草带进屋里。” 哈罗德低头看看脚上的帆船鞋,奇怪为什么人们根本没有出海的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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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却还要穿着它们。“嗯,我该走了。得在中午邮差收信前赶过 去。”他挥挥手中的信封,转身走开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哈罗德为比预期中早看见邮筒感到失望。 他还特地绕了点路,但邮筒已经在那里了,在福斯桥路的转角等着 他。哈罗德将给奎妮的信举到投信口,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走来 的路。

  座座 独立的 房子刷 成了 黄色、 蓝色、 橙红色 ,都 被岁月洗 刷得有点斑驳了。有些房子还保留着五十年代的尖顶,一根根装 饰用的梁木围成半个太阳的形状;有几栋盖有嵌着石板的小阁 楼;还有一间完全按照瑞士风格的小木屋作了改装。哈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