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
;我马上看出来,她就是“窑姐儿”,这条街里没有别种女人。从她的口里这样说出来,

  我觉得害羞,同情她,眼里含了泪水,好象她的告白燃烧了我,在不久以前,她还是那么一

  个勇敢、自立、聪明的女人。

  “你呀,”她说着,向我瞥了一眼,叹息了。“离开这里回去吧。我请求你,并且劝

  你,这种地方,千万不要再来。再来会失脚的。”

  接着,她把身子俯在桌上,手指在托盘里画着,象在自言自语,低低地断断续续说起

  来:“可是,我的请求和忠告对你又有什么用处呢?连亲生的女儿也不听我的话。我对她

  说,你怎么啦?你不能丢开亲生的妈。她说:那么,我只好吊脖子啦。她到喀山去了,说是

  去学产科。那也好……那也好……可是我怎么办呢?想来想去,就只有这条路……没有人可

  依靠……就只好依靠过路人……”她停了嘴,长久地想着什么。嘴唇无声地动着,好象忘记

  了我坐在对面。她的嘴角垂到了面,嘴唇象镰刀一般弯着,嘴唇皮微微发抖,在抖索的皱纹

  里,好象发出无声的言语,那样子看起来真难受。她的脸象小孩一样,受了欺负似的,头巾

  底下露出一绺头发,掠过额角弯到小耳朵背后。冷了的茶杯里,落下一滴眼泪。她察觉了,

  把茶杯推开,紧紧闭住眼睛,又挤出了两颗眼泪,就用手帕去擦。

  我不忍再同她坐在一起,我轻轻站起来:“再见吧。”

  “啊?去,去,滚开吧。”她不向我望,做着赶人的手势,大概忘记了同她在一起的是

  谁。

  我回到院子里阿尔达利昂的地方。他本来约我一起去捉虾,而我却想告诉他这个女人的

  事情。可是,他跟罗宾诺克早已不在那屋顶上。当我在乱七八糟的院子里四处找寻他们的时

  候,街路那边发生了这里常常发生的吵架。

  我走到大门外边,马上碰见纳塔利娅,她在哭,用头巾擦着受伤的脸,另一只手掠着散

  乱了的头发,目不旁视地在人行道上走。她的身后走来了阿尔达利昂和罗宾诺克。罗宾诺克

  说:“再给她一拳,让她再吃一拳。”

  阿尔达利昂挥着拳追上她,她转过身来,向他们挺出胸脯,脸色非常可怕,眼里烧着仇

  恨的火:“你打吧。”她叫。

  我拉住阿尔达利昂的胳臂,他惊奇地瞧了我一眼:“你做什么?”

  “不许动她,”我好容易才说出了这一句。

  他哈哈大笑:

  “她是你的情人吗?——啊,纳塔利娅,你勾搭上了一个小修道士。”

  罗宾诺克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就脏嘴脏舌讥笑了我好一会儿,弄得我非常难

  受。这时候,纳塔利娅走掉了。

  我再也忍耐不住,就一脑袋拱到罗宾诺克的胸口,把他撞倒地上,一溜烟跑掉了。

  从此以后,我好久没上百万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