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部分
emsp; 我的朋友年纪都比我大,可是在我看来,我比他们要大人气,比他们可成熟,更富于经

  验。这多少使我觉得窘苦,我希望自己能同他们更接近些。每天很晚,我带了一身尘土和肮

  脏,回到家里来,脑子里装满与他们完全不同的许多印象,他们的思想是很简单的。他们常

  常谈论人家的闺女,时而想念着这个少女,时而爱恋着那个少女,想作诗。但是作起诗来,

  常常要我帮忙。我热心地练习作诗,很容易地学会了用韵。可是不知什么缘故,我的诗总是

  带着一点幽默气。对于那位比别人都多接到赠诗的普季齐娜小姐,我常常把她比做蔬菜——

  葱头。

  谢马什科对我说:

  “这是什么诗?简直是皮鞋钉呀。”

  我什么事都不肯落在他们后面,也爱上了普季齐娜小姐。

  我已记不起我是怎么对她表白自己的爱情的了,总之,结果颇为不妙。星池的腐绿的水

  上,浮着一块木板,我叫小姐坐在这块木板上,由我来划,她答应了。我把板拨到岸边,跳

  了上去,我一个人木板还可以浮得住,可是等到满身花边和丝带的盛装的小姐优雅地站上板

  的另一头,我得意地把竿向岸撑开时,这块该死的板就摇摇摆摆沉了下去,把小姐翻在水

  里。我使出骑士的精神,跳进水里去救她,立刻把她抱上岸,惊慌和池中的绿泥把我的皇后

  的美丽抹灭得干干净净了。

  她挥着水淋淋的拳头,向我吓唬叫骂:

  “你故意把我翻到水里。”

  不管我多么诚恳地解释,她都从此恨透了我。

  总之,城里的生活都不大有趣味。老主妇跟从前一样,对待我很不好,小主妇用怀疑的

  眼光瞧着我,维克托雀斑长得更多了,脸也愈加发红,不知有什么委屈,他对什么人都动不

  动就吵。

  主人制图工作很忙,两兄弟忙不过来,叫了我的后父来帮忙。

  有一天,我很早从市场里回来,大概是五点钟的样子,走进餐室,看见主人同一个我早

  已忘掉的人坐在那里喝茶。他向我伸过手来:“您好呀……”完全出于意外,我发愣了,过

  去的情形象火一样燃烧起来,灼痛我的胸头。

  “简直吓住了,”主人叫道。

  后父瘦得厉害的脸上带着微笑望着我。他的黑眼睛显得更大,他周身到处都显得衰弱,

  拘束。我把手放在他的细瘦而发热的手指里。

  “瞧,我们又见面了,”他咳着说。

  我象挨了打似地、没劲地走开了。

  我们之间发生一种谨慎的不明确的关系,他叫我的名字,添上父称,说话的时候象对平

  辈一样。

  “您到铺子里去的时候,请替我买四分之一磅拉费尔姆烟丝和一百张维克托尔松卷烟

  纸,另外买一磅煮香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