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

  “没有什么,他可怜我,还要怎样呀?”

  “干吗可怜你,你是没有人性的石头呀!”

  雅科夫和善地笑笑:

  “你真怪,你当我是石头吗?石头,你也得可怜它。石头也有它的用处。街道也得用石

  头铺呀。万物都应当爱惜,没有一样东西是白白存在的。沙子算得什么?沙子上边也会长出

  小草来……”司炉这一说,我更加明白了:他知道一种我所不理解的东西。

  “你看那厨师怎样?”我问。

  “你说‘小熊’吗?”雅科夫冷淡地说。“对他怎样看?这丝毫没有什么可说的。”

  这是真的,伊凡·伊凡诺维奇是一个很正派完美的人,没有一点可以指摘的。他只有一

  件事很有趣,他不喜欢司炉,常常骂他,可是却总拉他喝茶。

  有一天,他对雅科夫说:

  “要是现在还有农奴制度,而且叫我做你的主人,象你这种好吃懒做的,我一星期要打

  你七次!”

  雅科夫认真地说:

  “七次——太多了呀!”

  厨师骂司炉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总是把种种东西给他吃。

  粗暴地塞给他一块,而且说:

  “塞吧!”

  雅科夫慢慢地嚼着,说:

  “托你老的福,长了我不少气力,伊凡·伊凡诺维奇!”

  “懒鬼,你长了气力有什么用处?”

  “什么用处?活得久些呀……”

  “鬼东西,你活着又干什么呢?”

  “鬼也要活着呀,难道说,活着不舒服吗?伊凡·伊凡诺维奇,活着,是快乐的

  呀……”“真是个低能儿!”

  “什么呀?”

  “低—能—儿。”

  “多么怪的字,”雅科夫很诧异,“小熊”就对我说:“请想想咱们流尽血汗,在地狱

  一样的炉灶跟前把骨头都烤酥了,可你瞧他,这个低能儿却跟猪猡似地大吃大嚼!”

  “这个,各人有各人的口福,”司炉说,嘴里嚼着食物。

  我知道在锅炉门口烧火,要比在灶上工作辛苦得多,热得多,好几次,我在晚上同雅科

  夫一道尝试过“烧火”的滋味,但为什么他不把自己工作的苦楚告诉给厨师听呢!这是很怪

  的。不,这个人知道什么特别的事情……任何人,船长、机师长、水手长,谁要高兴都可以

  骂他;可是很奇怪,为什么却不开除他?司炉们比别人对他好,虽然他们也笑他的饶舌和打

  牌。我问他们:“雅科夫是好人吗?”

  “雅科夫?没有什么。这是个滥好人。任你怎样对他都可以,就是把一块烧得红红的炭

  放在他怀里都行……”他在锅炉房做苦工,象马一样能吃,但他却睡得很少。常常一换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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