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
��官服外披了蓑衣,却怎奈雨势实在太大,领口袖圈衣摆处还是嘀嗒着雨水,狼狈至极。

  几人拜倒在地,口称万岁,内阁辅臣陈为谨打着磕巴道:“请皇、皇上赎臣等御前失仪之罪——”

  话未说完,便批头被一本折子砸在了头顶。

  “看看。”座上的洪武帝似怒极反笑,“好好看看,再告诉朕,什么是真正的御前失仪。”

  陈为谨胆小,被砸了后吓得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还是李陈辅率先伸手拾起了地上的奏折,展开迅速念毕,又转手交给了旁边的刘凌。

  不消片刻功夫,几位大臣皆已阅读完毕。

  此时却听洪武帝幽幽的声音响起,仿佛是那利刃擦着磨刀石般的诛心刺耳:“达日阿赤狼子野心,辱朕皇女,俘朕皇叔,杀朕兵将。我中原金玉铺路、红妆翠顶、宝屏开道,不远万里将堂堂金枝玉叶的大国公主送去那弹丸蛮族,竟换来的是这般的后果。而朕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堪透他们的狼子野心,你们几个竟还在为湿了衣服而满口失仪……朕今天就问问你们,身为臣子,究竟什么叫失仪?!究竟什么叫失仪!”

  说道最后洪武帝已勃然大怒,重击御案三掌,咆哮之声振聋发聩,骇得众人瑟瑟失语。

  其实洪武帝的这话是太过了些。当日达日阿赤前来求和,起码有一半的文武是持反对意见的。便是单看这内阁,便有次辅刘凌和辅臣吴丹旭曾上疏劝诫过洪武帝要慎重考虑和亲之事。

  但此时皇上发怒,又有谁敢站出来反驳?只好通通趴在地上,缄默无声。

  洪武帝极怒吼过,粗喘了片刻,渐渐平复了点心绪。他持起茶杯喝了口,冷冷地点道:“李陈辅,你说说罢。当日乌日更达濑来朝之时,以你为首的一帮人是极力主张议和的,连上疏劝朕和亲的沈梒也是你的门生。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想的?”

  李陈辅一眼都没有看跪在旁边的沈梒,此时连忙俯身,颤声道:“臣该死,私以为若能与达日阿赤结盟共抗土馍忠,便能以逸待劳、不一兵一卒平定北疆。是臣等昏庸无能,竟没看透达日阿赤狼子野心,胆敢始乱终弃,经酿成此等后果,皆是臣等之错,请皇上责罚!”

  洪武帝怒道:“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朕再怎么责罚你,也还不回朕的皇叔公主,和我泱泱大国丢了的脸面!”

  李陈辅只是连声请罪。

  刘凌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虽身为世家,却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落井下石,便出言劝道:“皇上说得及是,大错已酿,不如待想出补救之法后再行问责。”

  洪武帝余怒未消,手捏拳头坐着,没有说话。

  然而此时一直没说话的吴丹旭,却慢吞吞地开口了:“只是不知达日阿赤叛乱,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刘凌心里一沉——他不落井下石,便有别人等着这这活儿呢。

  洪武帝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丹旭缓缓道:“臣只是在想,达日阿赤若是临时起意,又为何要大周章地前来提亲后再临时反悔?而若是早有预谋,便好解释了——这些狡猾狼子或许早已与土馍忠暗中结盟,这一招不仅打了咱们的脸面,还可以我中原公主为投名状,向旧主子表明忠心。”

  洪武帝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李陈辅看了一眼吴丹旭:“之前达日阿赤前来投诚,也交了不少朝贡,诚意还是有的,若说他们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