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潇晓风拂素缃(下)
妹妹失了二觉,令他彻夜悔恨不止,今早她竟又中了,极为凶险的赤蜂毒,在她臂上下针时,那朵蕊心散尽的朱梅,又深深刺痛了他,他不由心想:缃儿这一身寒症,还不幸失身于人,一切皆与我大有关系,我万死难辞其咎,若我当真冥顽不灵,错不自知,上天降罪于我一人便是,何苦还要为难我这可怜的小妹妹!为之他不断恼怒自己,是以不同往日那般镇定自若。

  听到这些肺腑之言,她苍白脸上,顿时璨然生辉,半是玩笑,半是劝慰道:“哥哥这话,倒像是我最心爱的物事,被哥哥抢走了,如今要加倍偿给我似的,哥哥,我身上也不过小病罢了,不闻不尝,反而清净自在呢。我这病别说与哥哥无关,只哥哥是我最亲最重之人,我便有什么不能谅解哥哥的,我们兄妹之间,向来情谊深厚,纵使哥哥取走缃儿最爱的物事,缃儿也一向认为,只要我之所有,便没有什么是不能给哥哥的,哥哥在缃儿心中便是如此,又何须为些微小事,自责不已呢?”

  这样一番劝解之言,倒令他更为愧疚,他改造了五针钉魂术,使她忘却一些不该记得之事,不辨一个不应认得的人,更用多年来研制出的药物,将她丹田内的寒功尽祛,本以为他能就此弥补往昔大憾,可恨她骨髓中的寒气竟缠连至深,一时难以根除,正因失了内功,才害得她前时连小小飘茵之毒都无从抵抗,可恨他被人叫做神医丹士,竟想不出治好她的法子……他一心为这个妹妹考虑,却也是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留在了身边,是以他又忧虑不止:若缃儿有醒来之日,定会恨他罢……

  屋外,梅绛雪呆呆坐在院中,她方才又受了父亲冷眼教训,她心中正疑道:“罗芳笙居然肯来相救,倒是又救了我一次。”想到这,她又告诫自己道:“她素来诡计多端,千万别信她才是。”

  那日梅绛雪,用从冥岳带出的药,加在茶中试探,见她竟当真毫无反应喝了下去,但梅绛雪其后越想,越觉得有诈,毕竟罗芳笙这人,心思颇重。

  她又心内委屈不已:爹知道茶的事后,还只当罗芳笙受了多大委屈,处处维护于她,自那事起,爹便对我越发冷淡了,看来我们父女离心,或许就遂了她的意了,定是如此。

  方兆南在一旁看了许久,忍不住劝道:“绛雪,我想这次,你真是多心了。”

  她正在气头上,这几日还受了父亲冷遇,加之她对方兆南早有些埋怨,忍不住气道:“若玄霜在此,也同我一样,对她有所怀疑,你定会相信罢!”见他垂头不语,她又恨道:“你从来都不肯信我!我看玄霜和她眉眼间有一二相似,你就处处为她说话了!”见他依旧不语,她便跺跺脚,气的跑开了。

  她抱膝于树下,偏偏是她摘过的那株青果,她站起身来,果子一颗一颗揪着,边往地下掷去,她心中委屈大增,渐而哭了起来,当察觉有人靠近时,她本以为是方兆南前来哄她了,连忙抬头看去,却是一位不曾见过的青年人。

  看到她容貌神情,青年人心上一惊,随即温和有礼,细心问道:“姑娘,你没事罢?”

  她一觉醒来,又呆呆看着美人图了,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她早与这图,同吃同眠了起来,此时她又托着腮,唉声叹气道:神仙妹妹,我们何时才能相见呢?像你这样极美极好的女子,罗缃当真有幸得见么?

  听得门外脚步之声,她将这图掩在帘帳之后,不知为何,她并不想要哥哥见到。

  “绛雪是来谢谢姑姑的,更为前日之事,向姑姑赔罪。”

  她应了一声,便打开了房门,本想同绛雪出去走走,以示自己,并不在意前日之事,却丝毫不见绛雪身影,倒另有一人,立在了她门外的海棠树下,只半眼即觉不喜,她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