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作尘
emsp;此言一毕,黄氏先暗自发惊。郑濡固然是气极之语,却无意间将“许多毒药”点明出来。

  黄氏虽早已做好准备,将“许多毒药”藏到了周燕阁的住处。然则她的初衷并不是要引着旁人去查,而不过是为自己留后路,以防万一。若郑濡不提,郑家也未必会想着毒药这个关键,至多只会按常理推断,认为周燕阁早就销毁了证物。

  这一下,郑家若起了搜查之心,那另一件事许就会被“无辜”牵扯出来。黄氏所要应对的,一下子麻烦了许多,也危险了许多。原本按此情形,火势是不会伤及“无辜”的。

  而果然,黄氏的思虑未定,便听郑梦观喝令一旁四五个小奴:“去搜她的院子!看看她究竟有无藏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周燕阁一瞬万念俱灰,先已无言反驳黄氏,如今便更无法自清。因为,绛石散药马,真是她所为。而事后仓促,又连日侍疾、守灵,她也没有及时清理掉剩余的绛石散。

  于是,院中众人一齐往周燕阁的居所而去,周女则也被两个小奴左右拖拽去了。唯黄氏行在最后,与一直守在后头的顾娘相扶。

  顾娘是黄氏的知心人,自然看出黄氏有些不稳,便小声劝道:“虽多了一样东西,但他们岂知用在了何处,又用没用?不过都是周燕阁的罪证,是她藏着备用的罢了。”

  黄氏暗舒了口气,也算有了计较:“罢了,且先去。”

  二人不过粗粗作一私语,很快又恢复忧切痛心的神情,也稍稍加快了脚步。可她们不知,李珩虽走在前头,却早与韦妃暗通眼色,夫妻把这对主仆落后的情状都看在了眼里。

  几个小奴领命先去搜查,及至众人抵达,周燕阁的居所已被翻得凌乱不堪。屋内陈设四散于地,院中花木亦被践踏无遗,就像是遭了贼,然后又有风霜肆虐。

  不过一刻,在内房搜寻的一个小奴匆忙跑出来,双手捧着一个纸包,向郑二郎禀报:“这东西压在衣箱里,怪难闻的,不像好东西。公子看看,可是什么?”

  二郎接来,尚未打开便从纸缝中洒出红色的粉末。他原也不懂这些无良马商哄骗人的东西,但还是在传言中了解了绛石散的效用和模样。于是,这包绛石散被他狠狠甩在了周女面上:

  “事到如今,你还想怎么狡辩!!你伤我爱妻,害我家门,阴毒至此,十恶不赦……”

  然而,二郎的话还没说完,怒火升到一半,在花台翻找的小奴又递来两个瓷瓶。这一次,他再无耐心等小奴说话,也不必辨别,一掌抓过两只瓷瓶,直接砸向了地上的罪人。

  周燕阁早是不堪,又才被绛石散迷了眼睛,只趴伏在地上呜咽啜泣,已不成个人样。

  两个瓷瓶倒未再砸中她的脸,但也就在她的头前砰然炸开。碎瓷飞蹦,在她颊上割开一道鲜红,也缀上了三五星点。刺痛令她惨叫,却不止是皮肉之痛——她平生自矜的美貌,她唯一拥有的,可引以为傲的东西,毁了。

  而这般惨状并不引人关注,更无人可怜她。众人的目光很快聚在了瓶中散出的两种粉末上。两种细粉,一样与纸包的绛石散无异,另一种,则是紫色的。

  紫色的粉末是什么呢?

  除了黄氏主仆清楚,李珩夫妻亦瞬间明白了。不动声色,韦妃轻轻嘱咐青绵:“去唤他们进来吧,是时候了。”

  既是惩恶,李珩夫妻自非空手,而事情虽和他们料想得略有差别,但终究同本同末,归于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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