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作尘
sp; 他是家主,与二弟所虑不同,却更惊骇。只因,当初论及周燕阁和三郎的婚事时,他便心怀忧虑,怕生出事端。而如今的地步,更比他的忧虑严重百倍不止。

  周燕阁自是慌乱,但余力未尽,缓缓回神,将赌注押在郑楚观所说的“传言”二字上:“传言岂是真相?”她又摆出凄恻的神情,对着二郎逼出两行泪来:

  “二哥和二嫂闹成这样,不就是因为二哥听信了谣言,以为二嫂不贞吗?燕阁不会骑马,也不懂马,更不知绛石散为何物!况且那时叔父病重,我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这些话听上去固然真像这么回事,可此刻的郑梦观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心中已有对策,要先唤后院马奴前来质证。然而,吩咐未及启口,下人回禀,云夫人到了。

  黄氏除了没来旁观,也和周女一样,被下人传唤时,是不知缘故的。然则一路走来询问小奴,又见如此情形,她便瞬间明白了。她丝毫不慌,因为这不过是她早就设想过的一个可能。

  她要做的,自然是顺水推舟了。

  “燕阁!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呢!”黄氏快步走到周女身前,脱口就将她的罪名“定”下了,惊惧之色,不可思议之状,装得滴水不漏,“你进得门来我是怎样教导叮嘱?多少次劝你妯娌和睦,你怎么能这般狠心,下如此毒手!”

  因二郎的质问,众人才大约能猜着些李珩的目的,可也并不知为何还要唤来黄氏。但李珩至此倒不说话,众人便只能先去忖度黄氏的言行。黄氏表现得极为痛心,看向二郎的眼神也是自责的。

  黄氏虽厌恶周燕阁,却从不曾在她面前显露,也真是如其所言,是多次叮嘱教导的。便正因姑媳之间一直融洽,周燕阁面对黄氏劈头盖脸的斥责,一下子就失了主张。

  她想自己好歹是黄氏的儿媳,而黄氏成日深居简出,性情贞静,再怎么闻知风声,也不该轻信,何况是这般斩钉截铁地将她推向深渊?她唯一的赌注,也摇摇欲坠了。

  黄氏素日为人如何,并非只有周燕阁清楚,郑家上下百余双眼睛看来,都认为她是最娴静知礼的。因而这般急怒问责的反常态度,便不由地教人相信。自然,也让郑梦观添了底气。

  “云夫人,你如此说,可是发觉了什么?”

  二郎所问正是黄氏想听的,她捂着胸口,皱眉长叹,似难以启齿地沉缓言道:“云安摔马那日,燕阁从周家回府看我,午后便出了大事。我晚了些才听闻,往后院去时正撞见燕阁,便要叫住她问问,可她脸色不好,慌促就跑开了。直到这几日,我听到了府上传言,便联想前后……然而,还是不愿相信。”

  黄氏那日并未去过后院,但周燕阁却真的去过。这一点,不论郑楚观还是郑梦观,连同崔氏和郑修吾皆是见证。而黄氏则是让顾娘前去查探时,从后院马奴口中打听到的。

  至于周燕阁所谓的“慌促”,也不过是黄氏煽风点火。因为按她之言,二人并未正面遇见,那周燕阁便不能确定黄氏是否看见了她,便更不能矢口否认了。

  如此,虽尚无实证,周燕阁却已经难以洗脱罪名了。

  “周燕阁!你简直是个恶鬼!”不及郑梦观问罪,靠在崔氏怀中的郑濡率先冲出来,柔弱的小丫头用上了浑身的力道,猛将周女推搡在地,怒斥道:

  “要去骑马的事,我是那日上午才在花园里和修吾商议定的,也不知你从何知晓!但你这么快就想到了害人的办法,可见你包藏祸心已久,说不定还着许多毒药,随时准备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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