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咸宜庵

  老者一点不作迟疑,爽快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而后要来一面手鼓,当场敲起曲乐,那节帅也应和着节拍起舞。

  节帅生得五大三粗,柘枝舞的动作却又极尽柔媚,二者撞上,实在教人忍俊不禁,但因顾忌两人脸面,席上客人都苦苦忍耐。

  直到那节帅跳到某个「回眸一笑」的舞姿,那戟张的胡须,粉嘟嘟的脸蛋,红通通的嘴唇,从圆扇后头递到人前,一下教人破了防。

  一时,满座皆笑。

  欢笑里,老者意态从容,节帅面色铁青,也有人忧心忡忡。

  托黄尾的福,无尘让众鬼与小尼姑拾得都入了席,扎堆坐在宴席最下首,靠近牌坊的位置。

  而忧心之人,或说鬼,便是秀才中最老成的一个,他姓卢。

  席上都在笑,唯独卢秀才闷闷不乐。

  「那位无尘大师称呼这两位相公、节帅,相公是尊称宰相的,节帅是尊称节度使,今日他们受到如此屈辱,来日势必迁怒我等,介时又该如何是好?」

  旁边:「兴许只是僭称。」意思是把吊毛称作靓仔。

  「不然。」

  他指着场中两人。

  「你看那节帅腰间玉带,分明是军中大将形制。你再看那相公腰间所配,那是金鱼袋!两人纵然不是宰相、节度,也定是官高显贵无疑。」

  痛心疾首。

  「黄兄,你孟浪了!」

  黄尾自打落座,不停地向邻近作揖鞠躬,一副市侩低伏做派,但此时嘴上却回道:

  「咱们都是鬼,何必太在意活人的官府?就算是皇帝的圣旨,也比不了道长的黄符。再说了,我若是为了不被那节度迁怒,而拂了无尘的兴致,岂不是为了一个侮辱我的弱者,而去得罪一个帮助我的强者?」

  卢秀才无言以对。

  说话间,舞曲落幕。

  老者淡然道了一句献丑。

  那节帅却找了个由头冷着脸离席而去。

  经过牌坊时,看也没看黄尾与众鬼一眼。

  想来,他并不憎恨李长安们,就像人不会去恨一个物件,哪怕曾不慎被物件所伤。……

  「轮到在下献丑了。」

  不需呼唤,节帅离开后,黄尾自觉地弯腰小跑上庭院中央,向着四周看客们挨个作了一圈揖。他形貌滑稽,不必故作丑态,便逗得满座又是一阵轻笑。

  无尘用折扇敲停喧哗,扇骨指着黄尾。

  「诸位高朋兴许不知,我这善均师兄,昔日的琴艺可谓江南一绝。」

  黄尾:「大师谬赞。」

  无尘又指向

  身边的女尼。

  「而在当年,静修师太的唱曲亦是坊中第一。」

  「今夜良宵美景难得,两位何不合作一曲?」

  庭上黄尾点头哈腰应承不提,那位唤作静修的美人师太一言不发,冷着脸,离席下到庭来,远远瞪了藏在鬼群中的小尼姑一眼。

  小娃娃「呀」了一声,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