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咸宜庵
/>   「已有五六年。」

  「身在幽冥,可还安好?」

  「承蒙挂念,一切安康。」

  短短几句,听得那军汉心乱如麻。

  谁能想到,一个獐头鼠目的毛脸鬼魅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无尘和尚故交,听话语还颇为亲厚。

  他才暗道「苦也」。

  「师兄半夜来访,所谓何事?」

  「被这位将军叫来,为客人取乐而已。」

  无尘的目光转向他。

  「节帅,确有其事?」

  话语里虽不带半点愠怒,却让被称作节帅的军汉如芒刺在背。

  但他虽长得粗鲁,却有几分急智。

  「好叫大师知晓,此乃我家乡习俗。凡是开席而后入席之人,都需表演节目取乐诸客,以作赔罪。」

  他又对黄尾语气生硬道:「我久在军中,言语无忌。若有冒犯,他日必有赔谢。」

  黄尾只说「不敢」,闭口不言。

  无尘见状作出疑惑的样子问席上那老者:

  「贫僧孤陋寡闻,敢问相公,确有此俗?」

  老者睁眼说:

  「都是乡间鄙俗。」

  无尘听了摇头失笑,摆着手中折扇,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相公此言差矣,贫僧倒觉得此俗甚妙,能为宴席平添许多乐趣。」

  「只不过。」

  话锋一转,向那节帅:

  「善均师兄固然是后入席,但节帅不也是后入席么?按照顺序,应当是节帅先行表演才是。」

  节帅白下去的脸皮立马又涨得通红,却不敢发作,拿目光询问上席老者,老者冲他微微摇头。

  他于是把一只手藏在身后,紧了又紧:「可,某善舞剑。」

  「舞剑?」

  无尘折扇轻点几案。

  「贫僧早年曾

  有幸观薛大家舞剑,端的是矫若惊龙,可现在想来,剑舞固然精彩,但与其是女儿身也不无关系。以柔弱之身操阳刚之舞,才是最绝妙处。若换上男子来舞剑,反倒没那般滋味。」

  「有了!」

  他抚掌笑道:

  「节帅是猛士,不如跳舞如何?我听闻相公家中舞姬尤善柘枝舞,遗憾无缘观赏,不若就请节帅跳一曲柘枝舞?!」

  那节帅的拳头快捏出血了,最后:

  「大师有言,敢不奉命。」

  「好极了。左右,还不为舞者梳妆?」

  一群舞姬娇笑着围拢过来,不一阵,又散开,留得那节帅已大变模样:傅了粉面,抹上胭脂,贴了花钿,插上步摇,头上挂上个小铃铛,不晓得哪个还给他塞了一把小圆扇。

  「甚妙,甚妙!」

  无尘忍着笑,冲黄尾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对那老者说:

  「有柘枝舞,怎可无柘枝曲,不如请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