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第六集
�婆上去,问金子的实数,又是一桚一百敲,老婆才说了,实数是三百两;又叫李大汉上去。李大汉明知是人死了,恨这巫仁害他老子,一口咬住:原有三百两金子,是三十锭,俱一齐交与巫仁,连皮匣拿到后堂去了。和这老婆俱咬住巫仁,报他杀父之仇。随巫仁怎么分辨,现放着这锭金子,刑厅也只得和前银子,申他买官漏赃,以博清吏之名。又叫同时捕役面对,俱推在巫仁身上,说:皮箱锁着,巫仁连箱子、包袱俱带入后堂,并不曾寄库。可怜这巫仁,又是一夹、三十大板,打入大牢不题。

  且说这楚云娘见起解李小溪一干正犯去了,原没有楚云娘、泰定名字,自然该保出的。那汪通判原为这一件贼赃谋来署印,如今按院批刑厅亲审,全不经手,先折了这三百两本钱,料这武城县还有甚么大事,依旧要追比这不报盗的情由。先是邓三、楚二舅投了保状,不准,要审了解上。云娘慌了,使细珠往屠本赤家,连催三次卖房子。只推说:这乱后宅产不值钱,几间破屋,还不值百十两银子,谁家肯买一边又向赵二官人说:这宅子前厅后楼,并花园书房,费有半万银子修的,那件不是我手里过的如今十个钱卖一个钱,少也得五百两银子,还不够盖那座大厅哩。刘皇亲家庄子,是我一算盘兑的一千八百两银子立的文书。咱如今压着他卖,连庄宅给他三百两银子罢。人在难中,那里不是积福处。说着,赵二官肯了,共出了七百两。本赤背着邓三和众人,使细珠对云娘说:赵家只出三百银子,给你打点官司,完了官司,剩多少尽着送过来。这里屠本赤又去寻了庄素斋来,道:恁学校体面,不枉出公呈一常我们空受他恩,只好吊泪罢了。还得列位一个公呈,俺约些百姓跪门,大家保出这大娘来,也是德。那庄素斋那知屠本赤借学校体面,要骗那卖宅子的银子遂约了柳学官的大公子和些秀才们十数个人,次日上堂一讲,说:这南提刑妻楚氏,原也受封过的。巫仁诈他的银子,要拿讹头,送到牢里,因此诸生才递了公呈。蒙刑尊准放,又没人告他,上司票又没有名字,望公祖父母释放。如不肯,只得上府去见刑尊。汪通判难了半日,道:他是失主,倘日后上司要人,却怎么处众秀才道:生员等保他在外听候就是了。那屠本赤顺水推船,约了一班旧伙计,跪在门外。汪通判无可奈何,只得准了保,即时开监门,放出云娘和泰定来。

  云娘只道是屠本赤使的银子,谁知是汪通判畏惧学校公论,白白放了。到次日,屠本赤拿着五十两银子给云娘,说是讲定三百两银子,使了二百五十两送汪通判,才得出来。云娘就叫本赤代笔写了卖契,才收了银子,感激不荆又使泰定称十两银子谢他,只是不受,道:俺就尽个情,也是该的,受过大官人的恩还少哩云娘又让才接了,说着吊下泪来。云娘也吊泪,说是他不忘旧。那知屠本赤于中取利,先扣起三百两,让赵二官家下众人落了五十,两头没处招对,赵二官人也不知道。这是光棍昧心,其巧如此。后来本赤饿死道傍,并无子女,天报在后不题。

  且说按院见提不上金子来,三四日来催提一遍。原赃皮箱、包袱一一解到,只不见金子。提上承差,每人十五板,打个将死,又下来催。只得把李大汉并老婆俱用非刑,或是竹签钉指、碎磁夹腿,一面桚夹着,只是说巫仁收去了。又把巫仁用非刑夹打,才招出三锭金子在武城县。一面提了金子,并巫仁妻女,一齐吊拷几番,逼拷几死,再没口词。不消数日,巫仁先死在监中,李大汉也死了,只存李小溪老婆是个活口,同全福妻解上。五锭金子、一百两银子,刑厅没敢留下一分。按院到底不信,把谈推官参为贪赃,革职提问,汪通判也降了。可怜这一股无义之财,倾了四条命,坏了两个刑官。按院虽得此财,不过一年,金兵大入,宦囊一卷而去。

  总是:

  虚花照眼,何曾沾得分毫

  热水消冰,到底全无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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