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个字都说不出了。

  一片纯白的医院里,天花板是惨白的,床单被套是惨白的,她的脸是惨白的,右臂上的绷带与左脚上的石膏也是惨白的。

  他背对窗户,这些日子以来,蔚蓝的大海是惨白的,湛蓝的苍穹是惨白的,盘旋的海鸥也是惨白的。

  没有什么是彩色的。

  而他,他孑然一身守在这里,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涌进来探望他,始终一言不发。

  短短三天,仿佛老了三十岁。

  可他一直紧绷着,没有哭也没有抱怨。

  凌书成红着眼睛捶他,死死握住他的肩,说:“你哭出来,哭出来吧。”

  他沉默地望着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他哭什么?

  他哭不出来。

  他是沙漠里早已干涸的河床、失去生命的绿洲,空空荡荡,留不住一缕风,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只能守着她。

  在他混乱不堪的脑子里,那些错过的时刻、争执的时刻无数次一晃而过,他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三日更痛恨自己。

  他忽然之间明白了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人生苦短。

  人生苦短。

  年少无知时,他曾读到伏尔泰的这句话:最长的莫过于时间,因为它永远无穷尽,最短的也不莫过于时间,因为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来不及完成。

  可他从未真切明白个深意。

  直到今时今日,他守着了无生气的她,多少次看她一动不动躺在那里,都要费尽全部力气支撑着自己走近些、再走近些,直到看清她微微起伏的胸膛,才大汗淋漓放下那颗悬在半空的心。

  陈声忽然之间明白了曾经读过的书、未曾领悟到的痛。

  基地的一切像是一个经不起反复诘问的笑话。

  他分明有时间弥补那些错过的时光,分明可以对她说出曾经的爱与恨,分明可以放下那些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可他没有。

  他折磨她,也折磨自己。

  那段无拘无束、肆意轻狂,爱就说,恨就做的时光,永远定格在了飞院。

  为什么?

  为什么?

  他在夜里守着她,二十七八度的滨城,他浑身发抖,像是身处冰窖。

  他一眨不眨看着她,从白天到黑夜,饭照吃,盹照打,只是不愿离开这间病房。他在醒着梦着的每一刻,都对自己说,等她醒来,他统统告诉她。

  他再也不记恨了。

  再也不计较了。

  只要她生龙活虎站在他面前,气他也好,骗他也好,哪怕她不爱他了,转而一头扎进别人的生命里,他也没什么好怨的了。

  从多少年前遇见她的那一天起,他的眼里就只剩下这株草原上的格桑花,不够艳丽,无法与珍贵的植株争妍斗艳,却牢牢占据了他的全部生命全部情感。

  只要她活着。

  他什么都不去计较了。

  那三天里,他像是个垂危的病人,她奄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