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
��一段栈桥果然出现在水边,岸上,一辆驷马服车已经在等候。再往远一些的地方望去,周道两旁树木高耸,光秃的枝桠间,露出旅馆乌黑的屋檐。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我转头望向燮,却见他正走过来。

  我看着他走到身前,停下脚步。

  他注视着我,面容平静,开口道:“稍后下舟,我等便告辞。”

  我点点头:“嗯。”

  燮没有立刻说话,目光却炯炯,似有言语。片刻,他忽然将一只手伸出来,我垂眸看去,只见那手背上,几道暗红的血痕赫然显现,像是被指甲所伤。

  我吃惊地望着他。

  “姮可记得昨夜在城外,”燮缓缓地说:“你挣扎要回去,差点就要咬我。”

  我怔然。正不知该如何接话,燮的唇边漾起一丝苦笑,放下袖子。

  他长长吁出一口白气,声音低低的,却清晰入耳:“虎臣在歧周两番请我携你离开,那时我便想,他确担当得起。”

  我定定地望着他的脸庞。

  “燮……”我抿抿唇,喉头忽而有些紧绷,却觉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大舟缓缓靠岸停稳,我们各自同侍从下舟,沿着栈桥上岸。

  天色已经昏黄,风中飘荡着淡淡的炊烟味道。

  “国君。”服车上的御人走过来,向燮行礼。

  燮略一点头,却向我转过来。

  “姮,”他看着我,片刻,笑笑:“你我便行至此处。”

  我仰头望着他,夕阳下,他的颊边染着淡淡的余晖之色,目光一如初见时清朗。

  我莞尔,颔首:“燮保重。”

  燮深深地注视我,稍倾,转身登车。

  御人长喝一声,将鞭扬起,驷马撒开蹄子向前奔去。

  我站在原地,目视着他离开。天空的最后一抹瑰色消失在山峦那头的时候,车马在周道的树木后终于隐去,道路上再无人影,只余漫开的淡淡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