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章
  翁曾桂想了一下,问到医生:“郎中是你去请的,叫什么名字?”

  “郎中叫杨敬斋,是相熟的朋友。”喻敬添说,“我妻子去探了病,回来很着急,说病很重,要马上请郎中急救,所以就近请了杨敬斋。”

  “以后呢?你有没有问过杨敬斋,到底是何病症?何以死得这么快?”

  “问过的。他说,死者平时体子不好,受了外感;因为天时不正,一下子发作,所以来势凶险。说是痧症,其实是时气毛病。”喻敬添又说,“跟堂上说实话,杨敬斋的本事有限,看也是匆匆忙忙看一看,病症说不明白。”

  对喻敬添的审问,到此告一段落。时已过午,翁曾桂结束了这一天的讯问。将全卷连同这天所录得的口供一起带回家,反复推求,总觉得找不出杨乃武授意、小白菜下手的迹象。不过沈媒婆是个关键人物,许多疑问由她造成,系铃解铃,要想澄清亦非细细盘问她不可。

  因此,第二天只传沈媒婆到堂。媒婆的一张嘴是拦不住的,问官不过提了个头,她就叽叽呱呱地自己都说了出来,一直说到发现儿子尸体口鼻流血,翁曾桂才打断她的话。

  他是因为她说得太快,而且有些不相干的枝节之词,夹杂在里面,怕书办的手远赶不上她的口,所以特意告诫,“沈喻氏,你慢一点!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跟案子没有关系的话,不必多说。”

  “是!老爷。不是我喜欢多嘴——”

  “好了!”这次是刚毅拦阻,“既不喜欢多嘴,就不要多嘴!”

  沈喻氏连碰了两个钉子,咽口唾沫,闭紧了嘴。于是翁曾桂问道:“你儿子断气以后,是你替他换的衣服?”

  “是啊!我媳妇哭哭啼啼啥事也做不来,亲家母到底不好看女婿赤身露体,只好我做亲娘的动手。”

  “当时有没有看出来什么中毒的样子?”

  “仔细看过,没有。”

  “那么,以后怎么又要报官相验?”

  “啊呀,老爷,以后是以后,情形不对了呀!”沈媒婆指手画脚地说,“嘴里,鼻孔里,又是血,又是痰,脸色发青,老爷你想,换了你要不要起疑心?”

  “起疑心以后怎么样呢?”

  “我跟我亲家母两个人盘问我媳妇,她不承认,亲家母又帮着女儿骂我。一口气咽不落,而且尸首摆在那里,如果不报官相验,糊里糊涂下了棺材,叫我做娘的,怎么安得下心?”

  “报官是什么时候?”

  “十月十一大清早。”

  “有没有递状子?”

  “自然!”沈媒婆说,“打官司怎么好没有状子?”

  问官反倒受了抢白。刚毅很不高兴,翁曾桂却很有涵养,付之一笑,接着问说:“你状子是怎么写的?”

  “说是我儿子死得不明不白,请县大老爷来相验。”

  “是不是说你儿子七窍流血?”

  “没有!没有!”沈媒婆连连摇头,“这怎么好瞎说?验出来不是七窍流血怎么办?”

  “你状子里不是说,盘问你媳妇,是听了杨乃武的话,下的毒?”

  “哪里有这话?老爷,你去看状子!”

  沈媒婆初呈的诉状,就在卷中,翁曾桂早已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