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旁观者
�得爽不就行了吗,可我非常生气,那种生气里藏着我不知道的心虚,以致于我都没有反驳他。

  身后的人围过来,我拿球扔他们:“再提阮厌滚蛋!”

  讲那么多,其实他们跟我的噩梦没有关系,我只是模糊地想起我昨天梦到了他们,多提一嘴而已。

  但噩梦从那天开始。

  往后很多次,我痛恨那天走出校门又惶恐着回望的自己,我恨那个乖乖回家,不知道为什么翻开课本的自己。

  我恨那个没有一条道走到黑的自己。

  我原本是可以固执地,一直朝着颓废又烂掉的未知走下去,无论后面等着我的是什么,可我半途而废了,我在离高考半年的时候,心血来潮地打开课本,盯着我根本学不会的字。

  我恨。我太恨那个明明什么都听不懂,屁股就是钉在椅子上,没有逃课也没有睡着的,上了一整节课的自己。

  ……你可以把上面所有的恨替换成感激,它们可以同时存在。

  我不明白。

  我很多次都在自问,我在装什么,早就知道自己是个烂透的人,早就堕落下去了,现在装好学生干什么。

  我学那些知识干什么?

  晚了,没用了,我去摸所谓知识的入门槛,但它们先告诉我我之前活得多差劲,那些,都是,错的。

  人这辈子,最怕做不彻底的混蛋,和不纯粹的善人。

  我两边都占。

  我跟韩冰洁说了分手,但我没分干净,或者说,我分不掉。

  韩冰洁不是那个韩冰洁了,虽然看不出区别,但她言语比原来恶毒,行为也比之前偏激,我跟她提分手的时候,她看我的眼神,怨毒比不舍还要多,她说不行,我说我用不着你说不行,她说那我就像砍我爸爸那样砍死你。

  她说的真平静,她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对我的影响。

  她说,我们还是情侣吧,我们跟以前一样。

  不一样。

  都不一样了。

  我被她亲亲热热地挽着手臂,而眼睛却盯着校门外面宽阔的街道,我想去外面。

  我从未如此想。

  我要转学,我想去一个不知道我的曾经,不知道我打过架揍过人,不知道我有那么傻叉人生的地方,我要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社交环境,转学是一个学生跟过去告别的最好方式,我可以装着从前都不存在。

  ……

  然后?然后有一个女人,在我面前,跳楼死掉了。

  她浑身抽搐着,她脑袋都是血,她问周驰,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粘稠的白色的脑浆从她破开的伤口里流出来,像无数蛆虫一样密密麻麻地爬满红色的地板,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暴突的眼珠越过惊叫和混乱,直直看向我。

  我的噩梦。

  无数次。

  “就到这里吧。”我喘了口气,“我不想再提了,我已经忘掉了。”

  心理医生说了句好,她把写满的病历本合上,给我开了一些常规药物,然后跟我约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你已经恢复的很好了,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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