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阅读
��。“轰”一声撞在合围粗的银杏树上。银杏刚刚发了新叶,路灯晕h的光线里,纷纷扬扬的翠se扇子落下来,仿佛一场碧se霖霖的大雨。巨痛从四面八方席卷而至,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她只来得及露出最后一丝欣然的微笑。

  耿耿的长夜,仿佛永远等待不到黎明。休息室里一盏灯,朦胧的光如流泪的眼,模糊刺痛。杂沓的步声终于惊起最沉沦的惊痛,如同刚刚回过神来才发觉与大人走失的孩子,巨大的恐慌连同绝望一样的痛苦,只是直直盯着医生的面容。医生让慕容清峄的目光b得不敢对视,慕容夫人缓缓的问:“到底怎么样,你们就实说吧。”

  “颅内出血,我们——止不住血。”

  慕容清峄终于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眼里只有血丝,缠绕如同魔魇一样的绝望,看得医生只觉背心里生出寒意来。慕容夫人轻轻握住他的手,说:“好孩子,去看看她。”维仪终于忍不住,用手绢捂住嘴哭出声来。慕容清峄微微摇头,过了片刻,却发狂一样甩开慕容夫人的手,踉跄着推开病房的门。锦瑞见他差一点跌倒,上前去扶他,也让他推了一个蹑趄。

  素素一只手臂无力的垂在床边,屋子里静得仿佛能听见点滴药水滴落的声音。他捧起她的手来,郑重的、缓慢的贴到自己脸上。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se,微微颤动的睫毛如同风中最脆弱的花蕊。氧气下每一声急促轻浅的呼x1,都像是一把刀,一刀一刀缓缓割绞着五脏六腑。他从来没有这样觉得寒冷,冷得像是在冰窖里,连浑身的血ye都似要凝成冰。他宁可是他,是他要面临si亡,也好过要他面对这样的她。这样残酷,她这样残酷的以si反抗,她宁可si,也不愿意再面对他了。心灰到了极致,只剩绝望。原来如此,原来她宁si也不愿再要他。

  这一认知令他几乎失却理智,他慢慢低下头去,绝望而悲痛:“我求你,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求过人,可是我求你。求你一定要活着,我答应你从此可以离开我,我答应你,此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哪怕这一生一世我永远不能再见到你,我只求你活下去。”

  第二十三章尾声——满眼青山恨西照

  天终于亮了,下了半夜的急雨,声音渐渐轻稀,微弱如低不可闻。窗外天际青灰的一隅,渐渐发白,淡化成孔雀蓝,逐渐渗出绯红。半边天际无声无息绚出彩霞万丈,绮se流离泼金飞锦。朝yan是极淡的金se,窗外树木四合,荫翳如水。yan光从枝叶扶疏里漏下一缕,仿佛怯生生的手,探入窗内。窗下高几上一盆兰花,香气幽远沁人心脾,若有若无萦绕不绝。

  我紧张的抱着母亲的手臂,问:“后来呢?”

  “后来?”她重新陷入沉思中,逆光照着她的侧影,仿佛淡墨的仕nv,姣好的轮廓令人屏息静气。我紧紧抱着她的臂膀,像是害怕这美好是幻像,一松手她就会重新消失在故事里似的。

  她说:“后来我一直昏迷,医生断定我再也不会醒来,你父亲终于绝望,也终于放手。”

  我怒道:“他就这样轻易舍弃了你。”

  母亲微笑起来,眼睛如水晶莹温润。她笑起来真是美,叫人目眩神迷。她轻声道:“我一个多月后才醒来,等我醒来之后,我要求离婚,你父亲同意了。是夫人作主,对外宣布了si讯,给我另一个身份,安排我出国。”

  我仰脸望着她,如同世上一切孩子仰望自己的母亲,她脸上只有从容平淡的光洁,我满心生出欢喜,我说:“母亲,你是对的,父亲永远不值得原谅。”又说:“母亲,你真是不会说谎,世上表姐妹哪有同姓的?你一说我就起了疑心了。”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