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旅话
不会一时一刻就改变,此时争辩也无趣。黛玉兽一片好心,难道还把人家怼一顿吗?

  忍住心里的不痛快,他把松子一股脑塞进嘴里。

  还带壳儿的,崩牙。

  在什么山头唱什么歌,露生说得有道理。现在的金家今非昔比,这一去,做得好了,是东山再起,做得不好,就是遗人笑柄。治家如治国,好与不好,不是一人两人成就,要看能否平伏手下这么多颗人心。

  露生的观念,就是他们的观念,露生的想法,也是他们的想法。

  不过话说回来,讨好旧观念,只能奏一时之效,在商言商,要真正服众,须看他金大少如今的能耐。

  想到这一节,他四仰八叉地伸开腿:“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呢,要做大哥,靠的是本事,不靠道德标兵,也不靠吱哇乱叫。说到底,要让这些地头蛇服气,能力才是最关键的。只要能让句容厂咸鱼翻身,还怕他们放屁吗?”

  这话有理,露生点头笑道:“你有这个明见,我就放心了。”

  很有明见的金大少继续搓着蹄子发表高论:“所以到了句容,亲又不能亲,摸又不能摸,白露生同志,趁着没人,亲亲好不好?”

  露生刚拿了个橘子,闻言便朝他嘴里一塞:“刚说得好好的,怎么半空里又来浪话?你这狗嘴,哪怕吐根象牙,统共也只有半根!”

  求岳不答言,偷偷摸摸地爬到他旁边,飞快地一伸手,把手绢儿扯下来了。露生吓得“哎哟”一声:“你干什么?”

  “略略略让我看看你的脸!”

  露生死命推他:“干什么?说了句容就到了,你再让人看见了。”

  “谁看见?钻个头看见?你还真成黛玉了三贞九烈的?”金求岳硬拽着他,“我不松。”

  “不能亲!”

  黛玉兽今天是真的不友好。

  “没说要亲,你别闹,我问你一个事。”金求岳盯着他的脸:“你这眼睛怎么像哭过的?”

  露生不料他这样心细,两个手又被他抓着,硬着嘴道:“没有哭,我眼睛就是这样水汪汪的!”

  “都肿了。”

  “那是没睡好。”

  求岳干脆把他搂在怀里细看:“还嘴硬?刚才就觉得你他妈很奇怪,老歪着脑袋跟我说话。”说着朝他脸上觑:“同志你化妆了?你眼睛上擦的什么东西?”他看露生脸红得可爱,作势要嗅:“你擦了粉?”

  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露生心里又急又怕,眼泪也出来了,四脚并用地乱蹬:“外头就是赶车的,你在这里做什么?松开我!”

  他越闹金总就越想逗他,看他好像真的羞怒,心里不觉诧异起来。忽然听外面一声马鞭,周裕在外头道:“少爷!少爷!”

  ……你真会凑热闹,金总恼火地啐了一口:“日你妈,叫个鬼?”

  周裕勒着马道:“往前去是镇子,厂子在镇子西头,往东走是咱们老宅。是先回家,还是先去厂里看看?”

  “哪边近?”

  周裕敲敲窗户:“家里近,您先开开窗。”

  求岳无法,只好松了露生,推开窗户。周裕没敢往里看,偏着头低声道:“老宅就在前面,我刚打马过去看了一眼,怎么前面似乎在打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