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紧闭了闭双眼,等到情绪稍稍平复了些,才从一侧握过一只茶盏。

  盏中放着温水,一侧还放着一块干净的帕子。

  韩进昏迷不醒,根本不能吃喝,这会嘴唇干涩得厉害,她也只能把水压在锦帕上,试图湿润他的嘴唇。她还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这会做起来,显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一边擦拭着他的嘴唇,一边紧紧盯着他的脸。

  像是要把他的容颜深深刻进自己的脑海中。

  眼见嘴唇湿润了,她又从另一侧的水盆里绞干了帕子,替人擦拭起脸和手,握着他手的时候,王瑛察觉到从那层衣裳下传来的异样,心下一颤,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会,伸手替人稍稍挽起了一些袖子。

  而后便瞧见那月白色中衣下的手臂上竟然都是些深可见骨的鞭痕。

  这些鞭痕有些是新得,有些却已经结了痂,好好的一条胳膊竟然没有一丝完好处。

  王瑛颤抖着手,替人重新挽下袖子,而后又掀开锦被然后拉开他的衣襟,和胳膊一样,他的身上也都是些鞭痕。扯着衣襟的手不住打着颤,身子又忍不住发起抖来,眼中的热泪更是压都压不住,一颗颗得往下掉。

  有些眼泪就顺着脸颊砸在那些伤痕上。

  她知道萧无珏不会放过韩进,来时也猜想过韩进的伤势,可她没想到韩进的伤会这么严重。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韩进到底经历了什么?

  王瑛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看到韩进这些伤痕,看着他无声无息得躺在床上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着喉咙压得喘不过气,她想痛哭想呐喊,甚至还有几分少有的暴戾在心中飘荡。

  她从小就是个急性子,可也很少有这样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拔刀去杀人的时候。

  这样的情绪,她从小到大也不过两回。

  第一回是三年前。

  父亲无声无息得躺在床上,随行的官员说父亲是遇到了流匪,那个时候她年少气盛,转身就想拿着自己的剑去砍杀了那群流匪。

  而今。

  王瑛坐在这,看着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同父亲一样无声无息得躺在床上,她也想拿起剑闯进天牢去杀了萧无珏,身子还在不住发抖,眼中的热泪也没个间断,她就这样望着韩进,好一会才哑声说道:“你说过会平平安安等我回来的。”

  “你说过等我回来就娶我的。”

  这一字一句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呢喃,轻不可闻。

  可与这低哑的声音不同得是,王瑛脸上的神情已经悲伤到抑制不住了,她的双目通红,扯着她衣襟的手还在发抖,就这样看着他,不知道是在看他没有动静的脸,还是在看他身上错落分明的鞭痕。

  “韩进,你骗我。”

  “你说话不算数。”

  王瑛的嗓音即便再轻,可在这无人说话的室内还是有几分余音在的,可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人回答她,躺在床上的那人依旧无声无息,没有丝毫要醒来的迹象。

  外头的下人不敢进来打扰。

  倒是福伯午间的时候来过一趟,送了药又给王瑛拿了午膳,看着躺在床上的少爷,又看了看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王六姑娘,他叹了口气,把汤药先放在一边凉着,而后才看着王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