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无雪
br />   出这话,郑文彬心底一直沉睡的小虫虫像被这突然的春雷声震醒过来。他明白自己

  并没有忘记姚欣,也无法忘记姚欣。虽然自己结了婚,并且已经有了一个十岁的女

  儿,却依然还是爱着面前这个女人。初恋,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纯洁得连一

  个吻的机会都错过了,毕竟是初恋。吻是留在唇边的,初恋却是刻在心头无法抹平

  的,犹如刀刻在石上的痕迹。这个女人虽然有些苍老,甚至鱼尾巴都悄悄爬上眼角,

  但在他的眼前总晃动着是她演妮娜的模样。初恋,真是一幅永不褪色的画。

  姚欣涌出无限酸楚。这样的话,几乎每个关心她的人都在问。她无法回答。因

  为当忽然有一日她感到自己当初的热情被冷水灌顶,而对自认为神圣的选择而产生

  动摇时,她感到羞耻。她发现自己并不坚强,自己并不是保尔,只不过也是冬妮娅

  而已时,她便十分感到对不住郑文彬,便也愈发怀念他。她知道她失去的不仅仅是

  理想与热情,同时还有爱情,她今生今世永远不会再得到如郑文彬一样对自己钟情、

  自己又中意的男人了。上帝造人时候,是造出一半男人,一半女人的,你只能选择

  那另一半才是属于自己的,不可能再有其它一半如同换一副门框或灯管一样,照样

  可以开门、照样可以开灯。不会的!

  “我现在才明白,机会太重要了。什么是命运命运就是机会……”姚欣没有

  回答郑文彬的问题,答非所问。

  “是呵,我们都是这样,时时在寻找机会,时时又在失去机会,而且失去的往

  往多于找到的。但是,姚欣,你不能这么悲观,机会,对于你并不可能只有一次…

  …”

  “对于我,还会有第二次”

  姚欣苦笑了。已经三十五六的人,命运很难再如孔雀亮翅向自己闪耀光彩了。

  “姚欣,你应该换换环境,争取还是调回北京吧!那里毕竟有老同学、老上级,

  还有你家里的亲人……”

  姚欣感谢郑文彬的关心。独在异乡为异客,听到这样的话,无法不让她感动。

  谈何容易!她只有在凄清而孤寂的梦中,梦见对于她显得隔膜的北京。当初来兰州

  一纸决心书,不费吹灰之力,如今再想雁南归,却难于上青天了。

  “我只有熬到退休喽才能回北京了!”

  “事在人为!”

  这便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一事当前,女人往往容易皱眉头;男人则是动拳头。

  女人首先想的是没法办,男人则想要怎么办。姚欣觉得自己的勇气就像电熨斗还没

  有来得及熨平一件衣服,身上的热气早已风吹云散了。说到底,自己是个太平常的

  女人了。望望坐在面前的郑文彬,她的心头爬出无数小虫咬噬自己,说不出是悔恨、

  隐痛,还是对未来莫测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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