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没关系,你先走。”筠云挥手要毛毛离开,独自留在医院照顾韩德纶。

  凌晨一点,护士巡房,帮韩德纶量体温。“有没有吐”

  筠云担心地说:“没有。但是他一直睡,有没有关系”

  “已经退烧了。点滴快打完时,来通知我们,不要让空气打进去。”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没有吐的话,就没什么关系了,让他休息。”

  “他一直流汗。”

  “发点汗,烧退得比较快,不用担心。”

  韩德纶听见这些交谈声,他好虚弱,没睁眼,但这声音他熟,模糊中,他感到安心。

  听见关门声,他想是护士离开了,跟著,有人替他拭去额头的汗。那个人一靠近,他鼻尖就闻到一股甜香,是一种水果的甜味。这是某人常用的香水…对了,

  是筠云。刚才那带点稚气的嗓音是筠云,那透露著焦虑跟护士讨论著的是筠云。这时,他颈下的枕头移动了,调整到令他更舒适的位置,他安心地继续睡下。

  筠云帮他调妥枕头的高度后,坐在家属专用的躺椅上。好冷!医院的空调太冷了,筠云冻出鸡皮疙瘩,她想回家拿外套,又不放心放他一个人,只好坐在躺椅上,抱著自己,反手搓著肩膀取暖。

  时间,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

  病房像是独立在世界之外的一个安静的空间。筠云望着韩德纶的睡容,望着望着竟然望出了感动。她担心他的病却又高兴他生病;她奇怪著陈书亭怎么还不来,却又高兴著她还没来。

  她愿意代陈书亭守护他,能看顾心爱的男人是多么的幸福。筠云著迷地看着他,瞧着他的眉眼、他的轮廓,即使他熟睡著,她也能看得如痴如醉。这张脸她百看不厌。

  我好喜欢你。

  但喜欢一个人,却是这么令人幸福又感伤的事。幸福著他的存在,又感伤著他的不爱。他不爱她,以前如是现在更加不可能,她仿佛注定只能这样欣赏他,而不能投入在他的怀抱里。想像在他怀里的画面,让她觉得更冷了…

  韩德纶醒来,看见筠云整个人蜷缩在躺椅上,她的头靠著茶几,双手反抱自己,她闭著眼,边发抖边搓著双臂。她身后,窗外的天空蓝著,已是清晨时分。病房里,入口处天花板上灯亮著,柔黄的光影,映著筠云的身体。

  望着筠云的脸,韩德纶恍惚。

  她待多久了守一整夜她穿无袖白洋装,蓬松鬈符散在右脸及颈肩,她睡得迷糊,抿著嘴,冷得直哆嗦。

  他的心、他正病著的身体,猛地被一种温柔的情感击中。他乏力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因照顾他忍耐寒冷的筠云。霎时,他的胃暖暖,心麻麻,像谁在心头打翻热茶。

  一直知道筠云喜欢他。她曾跟他告白,在她决定去法国念书前,他毫不犹豫地婉拒了。他觉得筠云的个性跟自己差太多,他觉得他们不适合,更因为他们家受筠云家太多恩惠,他的自卑感作祟,下意识就推开筠云,否定筠云。

  或许人在病中特别脆弱,令他变得多感…

  一定是这样吧!所以他的心里才会升起一股奇异感受,觉得那歪在躺椅的筠云,娇小柔弱很需要被保护,洋娃娃似的babyface,纤长细密的睫毛,精满红粉、柔润丰盈的,秀气的轮廓,揉合著纯真的气息,像不曾被污染的大孩子,教他忍不住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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