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何人是同心
娘娘,想来也不是什么美差。我端着新沏好的茶,轻轻吹开浮着的茶叶,心中怔忡不定地想,我何尝愿意这样,只是自己也是被人逼着赶着管着,稀里糊涂地冒名顶替做着南齐的公主,这十年来何尝过过一丁点儿轻松的日子

  直到她们全部退下,我才吩咐丹儿将那个绢包拿给我拆看。

  拆开第一层黄绸,我忽然看见绸缎角儿上小小地绣了一枝珊瑚,不禁大惊,颤声问丹儿:“这绢包拿来的时候就有这层黄绸吗”

  丹儿听见我声音有异,连忙走过来,一看见那枝珊瑚,也吓了一跳,低声说:“拿来的时候似乎只有里面那层绢裹着……这……这什么时候多了一层”

  我们俩看着那枝珊瑚,种种恐怖的回忆都涌上心头,一时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慌了。珊瑚……这只能是他们的,可是这珊瑚党已经销声匿迹许多年,怎么会……

  猛地看见这样东西出现在我面前,一时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在快速地跳动,呼吸几乎有些难以维持。过了好久,才镇定了一些。

  “先看看摄政王的旨意再说,”我横下心,将那层绸缎丢在一旁,手指颤抖,从丝绢里拿出一张御笺,心中仍然想着那个珊瑚标记,恐惧不已,一时间,连御笺也拿倒了。过了一会儿,方才勉强定下心去看摄政王的旨意。

  鹅黄的洒金笺上是他的亲笔字,令长公主齐青枝于今夜子时到上书房,不得有误。

  这种时候,我自然是不想去见他的。益州城破指日可待,等上几天就可以出城去了,何必横生枝节。

  我这样想着,便对丹儿说:

  “丹儿,恐怕还得请你去见摄政王,就说我连日为皇兄守灵,疲累忧伤过度,有些不舒服,不敢去见皇叔。”我一边说一边将信笺在佛前的灯上烧了,吩咐她,“然后你再去请位御医过来,装装样子。”

  “可是”丹儿没有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什么”我心头烦躁,皱着眉头说,“快去吧这时候去见摄政王,容易横生枝节。不如装病,等南齐这里的事情完了,我们还要想办法混出城回云南去呢。”

  这最后一句话,我是用西赵都中的方言说的,久不说乡音了,说起来竟是心里酸苦西赵十二年前就被南齐灭了,虽然还有一群以谢丞相为首的臣下立了我弟弟善儿为储君,在云南凤仪山上隐居,近年来颇成气候,但终究是前途渺茫。

  丹儿听我说起家乡话,神色也轻松了一些,用同样的话回答说:“可是,我爷爷想要公主继续作南齐的公主,随南齐降臣到北朝去。”

  “什么!”

  我愣了一会儿,说:“当年不是说灭了南齐就接我回去”

  “可是”

  “可是什么,”我顿时心里明澈,冷冷地说,“谢丞相他们不外乎认为我是父皇身边最微贱的宫女所生,所以瞧不起我,想让我就这样做你们的工具,不过是颗丢到险地去的卒子!”

  这番话我脱口而出,说得又快又急,丹儿脸上一下子红一阵白一阵,我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想必她确实听到过她爷爷谢丞相同别人的商议,商议什么,也不用多想了。

  “算了。”我低声说,同时背转身去。

  窗外阳光灿烂,花圃中的各种药材大多都沉埋在地下,地面上的枝条积了雪,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南齐公主喜欢研究药理,天下皆知。阳光照在我身上,轻而暖。丹儿站在我身后,一句安慰的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