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奴儿
;只是她仍抿着唇笑了笑,第一次主动握住了赫戎的手。

  她的手又柔又小,完全覆不住他的,纤白的手指带着些微凉,握着他半边炙热的手掌。

  “汗王这是什么意思?”李金泽手背上青筋暴露,眼也红了,嘶吼着暴怒而起,一脚将身前的小几踹翻了!

  几上的酒壶、酒杯、瓜果点心,骨碌碌滚了一地。

  “这样乖?”赫戎却好似没看到似的,对玉疏挑了挑眉,然后手掌翻覆之间,便将她的手抓在了掌心。

  旁边的北延贵族也都懒洋洋喝着酒,阿日斯兰更是搂住了旁边一个婢女,手抓着她丰满的奶子调笑着,脚却漫不经心将滚到他身边的一只酒杯踢远了,极厌恶地。

  没有一人理会李金泽。

  连台上的戏都未停,伶人像是根本没看到这一幕似的,仍在唱着:

  兴废从来有,干戈不肯休。可不食君禄,命悬君口。太平时,卖你宰相功劳,有事处,把俺佳人递流。

  李金泽脸上红白交加,两个婢女微笑着过来,手脚麻利地收拾了残局,又扶起小几,摆上了一桌新鲜的酒水点心。

  事毕便安静地退下去了,全程未发一言。

  李金泽气得发抖,俞衡已抿紧嘴唇:“坐下。”

  片刻之后,李金泽攥着拳头,沉默地坐下了。

  同行的一行人虽都觉李金泽平日有些怪诞,但此时都心有戚戚,全低了头,再也没有出声。

  玉疏仿佛受到惊吓似的,立刻想抽出来,反被抓得更紧,不由低声道:“都……都在看着。”

  指尖却微微刷过他的指腹。

  一阵轻若无物的酥痒感,转瞬便消失了。赫戎只觉得心尖被羽毛拂过了一把,“他们都在看戏。”另一只手将她箍得更紧了,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摩挲了一把,解了心中那股痒,才咬着她的耳朵笑道:“再说……看见又如何,你如今是北延的次妃,是本汗的女人,你我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主人……么?”玉疏喃喃道,神色有些凄凄,手指也不安地在他掌中颤动了下,“这个地方的主人么?”

  “别骗我……”她眼角逐渐有些晶莹,只是拼命眨着眼,不让它掉下来,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我已经……已经无处可去了……”

  不远处有道目光更炙热了。

  台上的戏正唱到第三折。

  伶人如泣如诉地唱:

  今日汉宫人,明朝胡地妾。忍着主衣裳,为人作春色。

  说甚么留下舞衣裳,被西风吹散旧时香。我委实怕宫车再过青苔巷,猛到椒房,那一会想菱花镜里妆,风流相,兜的又横心上。看今日昭君出塞,几时似苏武还乡?

  汉元帝屈辱而思怀的声音又悠悠传来:

  他部从入穷荒,我銮舆返咸阳。返咸阳,过宫墙;过宫墙,绕回廊;绕回廊,近椒房;近椒房,月昏黄;月昏黄,夜生凉;夜生凉,泣寒螀,绿纱窗;绿纱窗,不思量。

  玉疏终于滴下泪来。

  正滴在二人交握的手上。

  “可怜的小乌兰。”乌兰是北延语里狐狸幼崽的意思。赫戎伸出手指抹了那滴泪,“到主人怀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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