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排着队,扎着堆,不过求她一眼青睐。”说着,难为情的搓了搓手道,“要不是她是凡人女子,我是住在水底的蛟,拙身也恨不得能将她占为己有,本君都梦过她许多回了,奈何我那曲池水府里,还有一群母夜叉。”

  他越喝越说越忘形,云伯黑着脸,冷冷盯住曲池水君。

  曲池水君尤不自觉,继续道:“大家都说,看到春未姑娘,就仿佛春天永远不会过去,但是春色满园,关是关不住的。她早已盛名在外,来求娶的络绎不绝,阮大人曾为诸生掌教,为人固执,是个老古板,读书做学问把脑子堵住了,非要把春未央嫁给他的学生,一个跟他一样古板的人,结果,唉,真是可惜了。”

  “可惜?春未姑娘怎么了?二十年前阮府被灭门时,她可曾也一同遇害?”云伯的呼吸急促起来,竟有些失态,手指紧紧扣住桌角。

  曲池水君仰面看着云伯,连鼻头都已经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忽然痛哭流涕起来。“使君啊,你说说,为什么红颜总是薄命呢?春未姑娘那么好,性子也好,善良如水,纯净如水,就像个水做的人一样……”

  云伯愠怒道:“你哭什么,春未姑娘到底怎么了?”

  “没了,春未姑娘没了,早就没了。在阮府被灭门的前几年,说是突然得了暴病,就那么没了。”曲池水君放声大哭,“那么好的姑娘,说没就没了,老天不公啊,红颜薄命,母夜叉一个比一个能活!”

  曲池水君捶胸顿足,哭倒在榻上。

  云伯听不下去了,烦躁起身走到雅轩临水阑干处,远眺阮府的方向。

  眼前似乎还能瞧见春花烂漫的一张脸,她总喜欢穿绿色的衣裳,深深浅浅的绿,满是生机。一头风鬟雾鬓的发,不喜金银,唯爱珍珠,玲珑珠饰点缀在她发间,就像夜空上闪耀的星辰。

  “春未姑娘。”云伯对着阮府方向,低低说道,“主上命老奴来寻你了……”

  主上跟春未姑娘结缘,距离现在过去了二十七八年。二十七八年前的春季,三月初三,人间称之为上巳节,长安城里传承着古时候的风俗,上巳之日,除秽祓禊,酣聚饮食,仕女泛舟,临水宴乐。大唐人重视晦日,人们也在这一天,到曲江边消灾解厄。

  上巳之日,女子们在曲江池中铺开衣裙,举行涧裙仪式。五颜六色的长裙铺陈曲江沿岸,在水面上随波荡漾,姹紫嫣红。他与主上夜游曲江,在阮府后宅外面,偶遇正在除秽祓禊的春未姑娘,只是她并没有涧裙,而是在写字。

  阮府后宅外有一扇小门,临水修建了一面木头水台,两只脚延伸入水,平台上摆着长案一张,铺陈纸笔,香炉里燃着兰麝之香,香烟袅袅,她低头埋首书写。

  铺开的长裙飘在水里,上面用东西压着,就那么放任不管,自己一个人提笔沾墨,一手好看的行草,边写边自语念着: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阮大人掌教诸生,这样的节日里,学生与仕子们皆来与他聚宴,他当场出题考验大家作诗,就以上巳节为题,不仅要写所见所闻,描写出景致,更要写出境界。其中一位叫做杜甫的仕子,当场做了一首《丽人行》,她爱如至宝,悄悄在后宅里誊写,如痴如醉,拿着那首《丽人行》,反复看着念着,不留神把压着衣裙的东西给踢入水中,飘在水里的裙子随之溜走,她惊呼一声,竟然提起裙袜跳下水台就去追。

  就这样,一条裙子连接了她跟东海龙主。主上手里提着湿淋淋的女子衣物,她站在齐腰的水面之中,四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