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事的开始4
�人都回来了,李阿姨弄了一桌好菜,把吃起来不费力气的肉菜推宁言书手边,老太太配合默契,拖过一盘白水烫虾,卷起袖子准备给孙子拆虾肉。

  宁言书喜欢吃虾,可剥虾费事,他从小就爱干净,拆了虾的手洗好几遍都有味道,他乖,也不说,也不让人给他剥,就是渐渐不吃了。

  后来是怎么被看出来的呢

  那时候姥爷还在,身体健朗得很,跟姥姥一人一边坐孙子身边,桌上摆着一盘红彤彤鲜滋滋的大虾,二老不动声色吃了顿饭,数了数,期间宁言书含着饭朝那盘虾瞧了三次。

  那时候宁言书七岁,虽然聪慧过人但怎么说都还是个孩子,姥姥姥爷坐在一起笑眯眯给他拆虾肉,还比赛谁拆的好拆的快,他板着小脸拒绝过,最后还是乖乖吃起来,小脑瓜埋在饭碗里,再抬起来时小脸沾了一粒米,姥爷从小教的,吃饭得细嚼慢咽,他就这么毫不知情坐在那儿嚼完一口饭,也不知道姥姥姥爷为什么笑他是小花猫。

  后来姥爷走了,他也大了,可姥姥依旧喜欢这么做,宁言书开始会主动把碗凑到姥姥手边,这样她身边的那个空位看起来也就不那么空了。

  本来是顿久违的温馨的三代同堂家宴,父子俩几乎没交流,桌上唯有祖孙俩轻轻的一问一答,姥姥手上动作很快,一只虾拆头去尾扒了外壳塞进宁言书嘴里。宁国禄军人出生,手腕铁血,当年在部队吃饭都是数着秒的,所以看不惯,筷子停下来皱眉头:“你没手自己不会吃”

  姥姥飞快地往宁言书嘴里再塞一只,不让他有功夫说话,这父子俩跟炮仗似的,一碰面就得炸。

  宁言书听话,不吭声地咽下嘴里的东西。

  在他成长的岁月里“父母”二字只是文字并没有实际意义,他们不懂老人剥虾的意义,他们不懂这是在怀念什么,所以他们看不惯,他也不想解释。

  宁国禄见他这样,火气蹭蹭蹭往上冒:“怎么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从进门到现在你跟我说了几个字宁言书你不要忘了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再怎么你也姓宁”

  儿子,老子

  宁言书淡淡点了点头:“所以您说什么我们都得听着不是吗”

  “哎呀好了好了。”姥姥做和事佬,这话头一起她心知不好。

  宁国禄在上位久了,自然不喜欢儿子这么反着他,本来不想提,但这会儿也顾不了,总避着也不是个事。

  “你哥他 ”

  他想说,虽然是我让他去当兵的,但你哥他是真喜欢这个,你不能拿这个来埋怨我,可这句话只出了三个字,戳心的三个字,宁言书直直看过来,宁国禄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父子俩这么着好多年,一直都没解开过心结。

  父子俩跟有仇似的,因着这个姥姥宁愿他们不碰面,免得总吵架。她给宁言书的碗堆得高高的,说:“你让让你爸,他这回受了点伤,身上还没太好,不能动气。”

  宁言书眼一抬,扫过宁国禄上下,没见着伤在哪儿,宁国禄满不在乎一摆手:“死不了。”

  在这个家,最忌讳提“死”字。

  宁言书冷笑,胃里绞痛,半点胃口都不剩,碗推开,说:“您又要说生死有命是不是他死的时候您也是这样。”

  宁国禄坐在那儿背后跟插了钢钎似的笔直,他也推开碗,语气发沉:“那我还能怎么样难道仗着他老子是宁国禄就能不执行任务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