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死而复生
�嬷指导她礼仪进退,严嬷嬷就和她的姓一样严苛。嘉语自小娇养,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严嬷嬷让她行第二十次稽首礼的时候,她昏了过去。

  “……三娘在听我说吗?”宫姨娘觉察到嘉语心不在焉。

  嘉语平静地看着宫姨娘:“那姨娘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宫姨娘一头雾水。

  嘉语一脸天真:“严嬷嬷教得不好,那姨娘能给我另请一个嬷嬷吗?”

  宫姨娘张口结舌,她这辈子大概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擅长抱怨,可不擅长解决抱怨,半晌,方才期期艾艾问:“咱们、咱们不能回平城吗?”

  “娘说的什么话。”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像是责备,更多娇嗔。

  有人打起帘栊,进来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素白罗衫,束腰画裙,这一步一步走来,仅是风姿,已足以醉人。

  嘉语悄然收拢五指,指尖掐进掌心里,要这样,她才能用平常的声音喊出来:“袖表姐。”

  贺兰袖娉婷走到床前,笑吟吟地说:“娘说的什么话,姨父的家在洛阳,表妹的家就在洛阳,平城虽好,到底不是家呀。”

  宫姨娘被女儿说得讷讷:“可是严嬷嬷……”

  “三娘又作怪了吧,”贺兰袖笑盈盈伸手来捏嘉语的脸,嘉语生硬地扭转头,贺兰袖的手顺下来,拍拍她的肩,“娘你看我身体这么弱都能够坚持,三娘怎么不能,她作怪哄你心疼呢。”

  嘉语微垂了眼帘,眸子里诧异的颜色越染越深:她自小和表姐好,是真不记得表姐有过这样的言行。这是暗示她装昏偷懒,然后把过错归结于继母吗?

  而宫姨娘已经全然不记得女儿抱怨过严嬷嬷凶蛮的话,抚着胸口叹说:“……那就好、那就好。”

  贺兰袖察言观色,又问:“三娘还在怪王妃?”

  “我为什么要怪母亲”几个字到嘴边,嘉语一惊,忽然就记起来,当初的她该是这样应的:“都是她!我好端端在平城过我的日子,把我接来洛阳做什么,打量我爹不在好欺负是吧,还找了那么个凶死人的老蛤·蟆——”

  “老蛤·蟆”是贺兰袖给严嬷嬷取的外号。

  少女的促狭与机灵,很容易得到同伴的追捧。

  嘉语和贺兰袖一起学规矩,贺兰袖偷偷在她耳边说了这三个字,嘉语把眼一望,严嬷嬷那张比常人大、比常人厚的嘴正一张一合,可不就像蛤·蟆。当时就乐了。

  接下来的课程,嘉语老盯着严嬷嬷的大嘴,与表姐挤眉弄眼,贺兰袖好定力,像是全无察觉,装得一本正经,嘉语忍不住偷笑,严嬷嬷说的什么,都没听进去,反复几次动作不到位,才引来严嬷嬷惩罚——

  那又是无意,还是有心?

  嘉语心里摇头,口中只说:“表姐说什么呢,那和母亲有什么关系?”

  这个回答显然在贺兰袖意料之外,贺兰袖微怔了怔,说:“严嬷嬷是王妃请来……”

  “母亲当然是为我好,才请来严嬷嬷,”嘉语不等她说完,截口就道,“我不专心,当然是我不对,我正要去给严嬷嬷赔礼呢。”

  这话不仅贺兰袖,就是宫姨娘也大吃一惊,讪讪道:“三娘这是怪姨娘?”

  “姨娘又胡想了。”嘉语拉住宫姨娘的手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