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康熙七年
��一点头,又不耐烦的冲老丐一摆手,“去去去,领你徒子徒孙上钱粮胡同东口,领扫帚簸箕去。杂秽物按车算钱,一推车半吊,扫清一条胡同十吊八吊怎么都有了,不比你捧着碗要饭强?你在这影响市容,再不走爷清你出去!”

  顿了顿,侧头吩咐跟班,“顺子,把钱还他,让他自己捡出来。”

  “诶!”

  顺子答应一声,捧着铜盆朝前走了半步,抬头示意方才丢钱的两丐过来捡钱。

  “这哪敢,都是咱的孝敬。”老癞头龇牙带笑的躬身推辞。

  “孝敬你妈去。”

  褚老三背手一瞪眼,话里一点都不客气,“警告你两回了,没第三回了,爷们组织庙会,不是让你伸手来讨钱的,有手有脚乞讨,那要手脚何用?下回再看见你,我就打断你的手脚,”

  说着,伸手入盆,抓了两大把铜钱,随手洒在了地上,“只多不少,就这么着了,捡了钱,赶紧滚。”

  “褚爷…”老癞头还想套近乎。

  “三哥…”顺子见洒的比叫花子扔盆里的钱多,有点急。

  “行啦行啦。”

  褚老三冲顺子一摆手,又冷冷瞥了眼老癞头,话都懒得多说。

  “褚爷高义,咱爷们愧受了,这就走,绝不跟您添麻烦。”

  老癞头又是一作揖,反身冲巴巴望着他的一众乞丐招呼道,“走啦爷们,领扫帚扫街去。”

  众乞丐闻声轰然一应,冲过来俯身迅速把地上的钱捡拾个干净,簇拥着老癞头朝寺北的钱粮胡同方向杀去。

  “也是个可怜人啊。”

  褚老三慨叹一声,摸了把脑袋上挂着的耳暖,伸手入怀取了个布褡裢,解开皮筋扎起的袋口,掏出一把铜钱,数了数又扔回去六个,余下的一股脑扔进了铜盆里。

  老癞头本是小康农户,家在丰台,满清勋贵跑马圈地,鳌拜与苏克萨哈争地的时候,恰好把他那村圈了。

  一下子,老癞头就变身无地流民了,八旗又严禁收奴,欲卖身投充不可得,只能与全村被赶出来的老弱病残,一起讨饭吃。

  莫说城外,京师之内照样是跑马圈地,清军定都之后,就按旗分片,把京师变成满城了。

  紫禁城以西,毗邻什刹海,太液池,由北至南,分属正黄,正红,镶红,镶蓝旗。紫禁城以东,由北至南,分属镶黄,正白,镶白,正蓝旗,京师内城全是旗产。

  褚老三家是前明京师土著,小康之家,家在东城慧照寺胡同,毗邻海运,北新,富新等仓区,干的货栈营生。

  清兵一至,他家那片就被划归正白旗了,有没有地契房契都是一个下场,卷铺盖滚蛋。

  一夜之间,褚老三一家就饥饥荒荒的搬到内城以南的外城,撘窝棚过活了,撘的窝棚多了,也就成了窝棚区。

  褚老三打小就是在窝棚区土生土长,不会农活,城中又无农地,为了一口饭吃,只能凭借熟悉地面,饥一顿饱一顿的拼缝混饭吃。

  同是天涯沦落人,如今的老癞头,像极了十多年前的褚老三他爹。

  “褚施主。”

  褚老三凭吊感怀之时,一个衲衣光头和尚与一个头戴鸡冠帽,大冷天坦着条胳膊的年轻喇嘛,从寺侧门相携而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