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刀刃他一遭
emsp;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以天子之尊来宣示他。

  如今他才是天子。

  罢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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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冀北王颓然作罢,良久,只问一句“我和他从小兄弟相称,难道就让我去杀?”

  山寺禅堂,清晨翠露犹自凝在叶尖,欲坠未坠。

  一枚黑子,捏在听风阁主指间,恰举棋不定之际,外间脚步声急,蓝衣人影映入窗格。似乎一直心不在焉留意着外面的单融,放了棋子在案上,朝对坐之人微一欠身,起身离座,阔步走到门外,听来人低声禀报。

  来人只匆匆几句。

  单融颔首,挥退来人,独自静立了片刻,一语不发步回禅堂。

  他并不落座,望了对面那人,那人拈弄一枚白子在手,安然低首,竹簪束发,鬓间两缕霜白,一袭青衫洗旧。听风阁主沉吟欲言之际,那人倒先含笑开了口,“且下完这局如何?”

  听风阁主目光闪动,笑道,“你我这局留待来日,外面那盘棋,更要紧些。”

  “到了外间,申某就不是弈手,只是棋子,凭人驱策罢了。”青衫霜鬓的申觉垂目一笑,将白子闲闲落下。听风阁主的目光随那枚白子落定,一笑,拱手道,“好棋,在下已输了。”

  申觉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

  听风阁主神色敛正,“这几日在下有幸与申相相聚,品茗对弈,实乃平生快事。盼望日后,多有这般逍遥畅快之时。今日车马齐备,在下奉旨,要护送申相前往另一个去处。”

  “不回听风阁了?”申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委屈沈相在尘心堂暂居了这些时日。”听风阁主回道,声色一如既往的平和。

  “我倒已住惯,是个清净地方。”申觉自若地拂袖起身。

  “申相不问此行去往哪里?”听风阁主微笑,审视着申觉的举止。

  “问与不问,有何差别。”申觉长身而立,意态如疏竹,清俊的脸朝了南面,“越发冷了,但愿此行是往南去,早日春风化雪。”

  听风阁主与申觉相视一笑,各自心照不宣。

  迈出门外,山寺清风拂面。

  走在前面一步之外的沈觉,青衫被风撩起,鬓间那两缕霜白被风一吹,散了几丝,徐徐拂动,落在单融敏锐的眼里,几丝白发格外醒目。

  望着这人从容垂袖而行的背影,在宫中久历炎凉的单融,也不由心下唏嘘。

  那个初入北齐时憔悴狼狈却仍清傲的少相,正是英华茂年,如今风采仿佛依旧,却已无声无息的,白了两鬓——孤零零被囚在方寸之地,做了两年的囚徒,与外间音讯断绝,想来何等孤困煎熬。

  但愿,日夜煎熬着这个人的,不单是身陷囹圄的苦楚,亦有愧疚之心。

  当日若不是他走出一步错棋,何至于累得齐皇与太后一对母子,反目绝情至此。

  听风阁主心知,皇上对申觉,有恼恨欲杀之心,有惜才宽恕之意,更是念着与太后的旧情,才容他活到今日。

  却不知这个执拗成痴的申觉,是否已醒悟,太后今时今日的处境,两年来所受的凄楚,却是被他的护主忠心所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