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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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她们说到这里,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强压着烦躁的怒火,好声好气地说:“两位大姐,叫魂只是迷信而已,从心理学上讲,它起到的是心理安慰作用,小孩儿晚上都会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哭闹,你只需要讲故事哄孩子睡觉就行了,没必要晚上扯着嗓子叫魂,即扰民又瘆得慌”

  那妇女立刻就反驳道:“小伙子呀,你是有所不知,有些事情不得不信”

  我懒得跟她争论,倒头靠在车窗上,闭眼静思。

  记得在大学的心理课上,有一节是专门讲叫魂的。

  当时老师说过,在民间,叫魂多用于安慰受到惊吓而丢魂的小孩,俗称“喊惊”,其实起到的是心理安慰作用,并非迷信说的小孩子丢了魂。

  火车到站的时候,已是夜里11点多,我随手招停一辆出租车,直奔钢厂小区,那是父亲告诉我的地点。

  途中我一直在发愁,父亲没有告诉我具体的门牌号,我怎么才能找到他们,总不至于站在小区里大喊大叫吧。

  我虽然有一部二手的诺基亚,是大学舍友故意打赌输给我的,其实就是想送我,可我家人没有电话,略显无奈。

  这种高科技在我们山区并不那么实用,就算你有手机,也联系不到任何人,因为人家没有啊。

  当出租车停在钢厂小区大门口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些顾虑都是多余的,因为在门口那昏黄的路灯下,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那是我妹妹风铃,今年十五岁,刚刚初中毕业。

  风铃看到我从车上下来,笑眯眯地朝我招手,当时我并不知道,她已在门口站了至少两个小时以上,而且是大晚上的一个人傻傻地站着等我。

  我在外地上大学四年,几乎没见过风铃,此刻差点没认出来。

  在我的潜意识里,她还是那个扎着小辫的小不点,眼前的她却是长发飘飘,俏颜含羞,穿一身手织长裙,笑起来能融化冰雪。

  真是女大十八变,看得我有点怀疑人生。

  风铃伸手在我眼前晃晃:“哥哎,没见过美女呀”

  “够自恋,有哥当年的风范”我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其实内心早就被她的声音给融化。

  当年水渠里的弃婴,终于长大了。

  风铃拉着我兴高采烈地走进小区,走进钢厂家属院的一栋旧楼里,停在了三楼的门前。

  我正想提醒风铃,进门千万不要笑,她就心照不宣地收起了笑容,严肃地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我父亲,他看到我后淡淡地说了句:“风华,挺准时的。”

  我看看表,差三分钟零点,想笑没敢笑出来,毕竟这样的场合应该严肃,甚至是哭泣。

  屋子里挤满了人,我大多不认识,应该是我二奶的亲戚子孙。

  听说,过了零点就是我二奶的85岁生日,所以零点要举行“拔管仪式”。

  何谓拔管,这在我们当地算是一种不成文的习俗,说白了就是亲手送老人离去。

  由于近年来医学的进步,有些正常衰老的人,身体器官衰竭,却能依靠机器辅助进食呼吸而活下去,例如胃插管、鼻插管等等。

  这对老人实则是一种折磨,而且子女每天要承担高额的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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