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子衿降项府,老太说故者
�她最爱的是自由。

  都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即使这个房间朝南,阳光充沛,可她却觉得自己压根分不清白天黑夜了。杜若又沉沉睡去。

  锁扣发出“嘎达”一声轻响,可在寂静的夜里也显得分外突兀。杜若睁开眼睛,看黑暗中来人身影依然如记忆中般清瘦挺拔。

  “来啦。”

  云起的身形一顿,嗯了一声,缓缓走到床边,却略显拘谨,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干嘛。

  杜若睁眼努力打量着云起,可是夜太黑,掩饰了他脸上所有表情。她不禁有些心急,拍了拍床边的空位:“躺这吧。”

  云起仿佛得到了指引,又嗯了一声,却不上床,而是先去换了睡衣,又站在空调旁吹了好一会,这才窸窸窣窣地爬上床,钻进被窝,手轻轻地搂住杜若的腰。

  感受着从那双手上传来的温度,杜若突然觉得心脏一阵抽痛,眼泪竟莫名其妙地流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将头靠进云起的胸膛,问:“为什么去吹空调呢”

  云起的胸膛紧了一下,停滞了好久,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轻轻地说:“怕冷到你。”语气仿佛轻叹。

  杜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原本以为早流干的眼泪如今却像开了阀的闸门一样,再也止不住,一粒一粒地不断往下滚,湿透了她的半边脸颊。

  这是他们第一次躺在床上时说过的话,当时的她还是刚毕业的孩子,眨着眼睛看云起忙里忙外的折腾,好半天才终于上床,她以为他害羞,揶揄着问他:“你干嘛还去吹空调”

  那时候的云起还会笑,又高兴又拘谨,他抿着嘴低声说:“怕冷着你。”

  终究是回不去了,只不过一年光景,谁都回不去了。

  杜若只觉心脏破了一个口子,尖锐地疼,这一刻,她竟想放声大哭。

  听到她的哽咽,云起只觉心里如压了千斤石一样,只能紧紧将杜若搂在怀里,仿佛只要相拥得足够紧,世界就会只剩他们两人,不用在乎什么家族,不用在乎什么恩怨,他们还是在湖边依偎的大学生,不解世间冷暖。

  若没有爱,是不是会好过一点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哽咽了好久,呼吸才渐渐平复下来:“云起,你放我走吧。”

  腰上的手臂搂得更紧了。

  杜若却仿佛失去了任何灵气,她的眼睛里还在涌着泪,心脏还在滴着血,可她还是麻木而固执地重复着那句话:“云起,你放过我吧。”

  “我爸爸已经受到了惩罚,云家失去的东西你们都拿到了,云起,你可怜可怜我,放过我吧”

  江南项府后院一侧矮房,人声鼎沸一片嘈杂,一盆盆血水往外面拿出来,又一盆盆清水往里搬进去。里屋一妇人虚弱地闷哼,然立刻被众人的声音掩过去了。

  外屋坐着一老妪,旁边站着一青年,均面色凝重,老妪皱眉垂目,一手捻着佛珠低声念叼着什么,青年则眯着眼紧盯旁边隔架上的青釉花瓶,眼神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屋内室之间拉起一扇布帘,各路大夫都守在帘旁,细细听稳婆隔着帘子描述里面妇人的症状,时不时问些问题,再匆匆唤来药童,皱眉凝神琢磨着,写下一个个方子。又有丫鬟脚步匆匆地端了汤药进去,又端着空碗出来,真是一派乱相

  忽地内室声音拔高,只听见稳婆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