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开封流言
�只有德昭殿下有皇位继承的合法性”。

  “父亲确实是深谋远虑,只是孩儿有一事不明,既然先皇属意德芳殿下,德芳殿下又确有才具,为何父亲偏要压制他,处处为皇长子德昭争取呢?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个嫡长子的大义吗?”

  “所谓‘嫡长子继承’,只是一个礼制上的制高点而已,为父不是什么学究、腐儒,又岂会汲汲于一个名分。那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为父之所以始终坚决反对先帝立德芳为皇储,恰恰在于他太精明、干练了,老夫已经辅佐过一代创业之君,不希望他的继任者仍然如先帝般英明神武,否则,相权将永远被压制于皇权之下,老夫又岂能真的口衔宇宙、手握乾坤呢?”

  “孩儿明白了”。

  “何况,既然老夫已经反对了,就必须反对到底,一方面固然是为了所谓的名臣气节,老夫不能因皇帝的喜好、坚持,而放弃自己的立场,否则,会被指责为‘朝三暮四’,从而失去领袖百僚的权威。煦儿,你要记住,宰相的权威,绝不来源于它是君主的第一辅佐,事事请旨于君主,然后忠实地执行,相反,宰相的权威的真正来源,在于它是士大夫的总代表,它对于皇权的任何逾越,都要毫不犹豫的抵抗,唯有如此,百官才会尊重你,甚至于皇权本身,才会正视你”。

  “孩儿谨记父亲教诲”,赵承煦肃然道。

  “另一方面,老夫既然严词反对过,谁能保证他赵德芳心中就没有丝毫怨怼,世上的事皆是如此——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说道最后一句,赵普暗叹一声,恐怕赵光义对自己,也是存有此种心思吧,如何与赵光义和解,并重返权力中枢,确实很难啊,他不由想起了那方金匮,那也是一副猛药,可是它又需要哪些药引子呢,自己还得好好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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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我们现在怎么走?”在陈留郊外数十里处,种师成等询问道。

  “我们可以走陆路,经徐州,然后南下楚、扬二州,抵达吴越;也可以走水路,顺汴河而下,只至淮水,然后经江宁府,亦可抵达吴越”,莫管家建议道。

  “莫叔说得是,目前最好的路线就是这两条,孤以为我们不妨舍陆路而取水路,取道汴、淮两河”,赵德芳道,“陆路,必经徐州,徐州刺史李谦乃孤旧交,且手中握有一支三千人左右的劲旅,开封方面肯定会重点拦截陆路,防止我请援于他,所以择水路南下,应该说来更为可取”。

  众人皆以为是。

  “殿下,我们为何非得去吴越呢?”种师成不解道,“我们何不潜往贵州,您好歹兼着贵州防御使的职事,若以贵州为据点,揭露赵光义的弑君恶行,然后振臂一呼,讨伐逆贼,天下忠义之士,未必不纷纷影从”。

  “所谓‘贵州防御使’的头衔,只是皇子例行的遥领而已,贵州一众官兵,谁会真认孤这个‘防御使’”,赵德芳苦笑道。

  “那我们还可以从水路抵达淮水、避开赵光义的追杀后,再从南边陆路折回徐州,请李使君在徐州誓师讨伐赵光义”,种师成坚持道,他希望借助徐州刺史李谦的禁军,发动对赵光义的讨逆战争。

  赵德芳默默摇头道:“李谦不过三千甲士,我们在徐州举义后,天下州县,能有多少附从讨逆,亦难以预料,毕竟梁唐晋汉周五代皆是军阀为之,后晋节度使安重荣不是有句广为流传的名言嘛——‘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为之尔’。其实,大宋亦不例外,赵光义仍然只是这种五代军阀传统的延续而已,天下人早已习惯于这种鼎革,哪会仅仅为了正统、正义的名号,而追随我们。所以,我们若真以徐州一州之地、三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