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áng烈的预感,长安仍旧处于极度的危险中,一定还有一个大危机正在悄然积蓄。

  时势bī人,他只能把个人的荣辱好恶搁到一旁。

  贺知章的住宅位于万年县的宣平坊中,距离靖安司不算近,要向东过六个路口,再向南三个路口。

  此时街道人cháo汹涌,若非他的马匹有通行特权,只怕半夜也未必能到。

  李泌捏紧缰绳,骑马在大街上疾驰。

  此时还没到上灯放夜的时辰,但长安城的居民扶老携yòu,早早拥上街头,和蒙着彩缎的牛车、骡车挤成一团。

  诸坊的灯架还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而灯下的百戏已经迫不及待先开始了表演。

  一路上丸剑角抵、戏马斗jī,热闹非凡。

  空气中浮着一层油腻腻的烤羊香气,伴随着胡乐班的春tiáo子飘向远方,与歌女们遥遥传来的踏歌声相应和。

  这只是一处小小的街区,在更远处,一个接一个的坊市都陆续陷入同样的热闹中。

  长安城像是一匹被丢进染缸的素绫,喧腾的染料漫过纵横交错的街道,像是漫过一层层经纬丝线。

  只见整个布面被慢慢濡湿、浸透,彩sè的晕lún逐渐扩散,很快每一根丝线都沾染上那股欢腾气息。

  整匹素绫变了颜sè,透出冲天的喜庆。

  在这一片喜sè中,只有李泌像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顽固斑点,抿紧嘴chún,逆着人流的方向前进。

  他拨弄着马头,极力要在这一片混乱中冲撞出一条路来。

  看着这一张张带着喜sè和兴奋的脸,看着那一片片热闹繁盛的坊街,李泌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为了阖城百姓,为了太子未来的江山,他只能放下脸面,做一件自己极度不情愿的事。

  这既是责任,也是承诺。

  “权当是红尘历练,砥砺道心吧。”

  李泌疲惫地想,马蹄一直向前奔去。

  宣平坊这里地势很高,坡度缓缓抬升,远远望去就像是在城中凭空隆起一片平头山丘。

  这片山丘叫作乐游原,上有宣平、新昌、升平、升道四坊,可以俯瞰整个城区。

  灰白sè的坊墙沿山坡逶迤而展,墙角遍植玫瑰、苜蓿,更有满原的绿柳,春夏之时极为烂漫,景致绝佳。

  乐游原和曲江池并称“山水”,是长安人不必出城即能享受到的野景。

  原上的乐坊、戏场、酒肆遍地皆是,又有慈恩寺、青龙寺、崇真观等大庙,附近靖恭坊内还有一个马球场,是长安城为数不多可以公开观看的地方,乃是城中最佳的玩乐去处之一。

  贺知章住的宣平坊,正在乐游原东北角。

  他选择这里,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柳树甚多,那是老人最喜欢的树木;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在南边的升平坊中,设有一处东宫药园。

  太子对这位耆老格外尊崇,特许东宫药园可以随时为其供药。

  贺知章致仕之后,把京城房产全都卖掉了,只剩了这一座还在,可见是非常喜欢。

  李泌驱马登原,沿着一条平阔的黄土大路直驱而上,景sè逐次抬升。

  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