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蜾蠃会(下)

  “奴家是龙蛾妖,小字唤作翩翩,有幸结识尊驾。”女子说完,又拉住那男子道,“这位是嘉钦老兄。”

  翩翩似乎避讳男子的出身,但花九溪能猜出对方是一种大猫类的动物。

  嘉钦应了句:“花兄好,在下…久在雪山,并不熟稔你们的礼数。所以望你宽宥了。”

  他这话分明说得雅然得体,还说自己不通礼数。花九溪忙说:“我们不都是方外人么,我可能算一只脚踏在山门外了……”

  话没说完,就听翩翩玲玲笑声:“若说方外,那我们没一个是方外人。”

  “此话怎说?”花九溪问。

  “不说湘灵妹子长期为人雇佣,就是这位住在西境的嘉钦大哥,每年都能从他看护的寺庙里分得不少香油钱。”翩翩道。

  “我本人则做些俳优生涯——手下几个戏班而已。”翩翩说。

  “蜾蠃会本来就是跟人类社会盘根错节的一个组织。”湘灵淡然地说,“他们是不讲清静无为的。”

  “是‘我们’。”翩翩摇了摇指头说,“妹子要有点归属感。”

  “知道了。”湘灵道。

  “你们走了这么老半天,肯定渴了,进屋吧。我这就给你们上茶。”翩翩殷勤道。

  花九溪这人有点自来熟,说着就跟随翩翩走近了庙内。只看院内极为破败,一地黄土,连个草根都没有。余下便是两株九曲枯树,书上落了三五老鸦,全不像暮春的景致。

  那几个少年愣愣地随着几个大人,也不知铺陈打扫一番,花九溪都的眼睛吃了不少庙宇散落的灰尘。

  到了室内,只看中央安了一具大佛——实则并不是佛像,而是个三截六臂的大虫塑像,倒与拉克西米的圣甲虫有几分相似。大虫最下面一双手的五指,则深深陷入肚皮之中。看得花九溪一阵奇怪。

  翩翩等人看起来对这塑像并无尊重,更在其面前列了几张太师椅。花九溪同湘灵一侧,翩翩自然与嘉钦一侧。

  等了片刻,就有少年捧茶而上,里面盛着绿色的饮料。花九溪“呀”的一声,说:“这东西可珍贵……是用十八味香草炼成的。我师兄一年才舍得喝几两。”

  “花爷是识货的,给行家喝我们当然不心疼。”翩翩笑着说。

  “欸,这原来不是虫子熬成的?”湘灵问道。

  “不是啊——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每次都偷偷泼掉吗。”翩翩问。

  湘灵并不脸红,或者说是被眼镜遮住了:“可能是味道太冲了吧——话说仪式什么时候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