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十九 十二岁,迷阵
  我屏住呼吸。

  黑暗无边无际,我听到不远处有“沙沙”声传来,一声复一声。像是有人在走来走去,又像是货物被拖来拖去。

  因为看不到,我觉得此时的夜色该是深不见底的样子,就是不知道这里面藏有多少双窥视的眼睛。

  “砰”的一声,车厢微不可查地震了震。车门被轻轻地关上。尽管眼睛被蒙起来身上又套有麻袋,这一声车门响还是提醒了我,要十二万分地打起精神来了。很可能是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凶险。

  果不其然,很快我就感到有人蹑手蹑脚地拽住麻袋将我拖下车。身体重重一沉,随即腰上传来难以忍受的火辣辣的痛感。

  借着这一震,我眼睛上的布条松动了些。身体还在被拖动前行,我一咬牙,身体趁势翻扭,这下整张脸朝下。

  刚这样行了几步,灰尘旋即扑满头脸。唇齿间越来越多的沙土在磨砺,喉咙深处已是一片干涩。我干呕两声,眼泪立刻飙出眼眶。

  这下眼睛里的灰尘反而得以被眼泪冲出来。我深吸一口气,将脸埋在磨着地的麻袋上。

  脸上的皮肉立刻崩裂,我咬着牙,在心里倒数十下。

  眼睛上已经松动的布条就在这样的摩擦阻力里彻底褪下,我赶紧将身体再仰回来。

  拖行在约五分钟之后停下。

  然而对方却没有解开麻袋,任由我难受地裹在里面。

  手脚皆又湿又木,有个念头冲上来,我意识到无论这是否一场局,我都已经身在其中,眼下逃不脱,安全早就不能得到保证。

  就算这一切是个局,叔父也已经将我舍身为饵。能否平安无事,一切都取决于我。

  一阵突发的密集枪响打破了夜晚的沉寂,也打断了我的沉思。

  外面忽然冒出了许多慌乱的脚步声,还有金属器械互相摩擦碰撞的清脆声。

  一声尖牙利齿的哨响过后,杂乱四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聚拢集中起来。

  这是个规矩严明的地方,单从用时就能看出来。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刚才踢步如泻山洪的阵势就已经变得声音排布规整划一。

  m国军营的日常未必有这样的森严。

  莫非这里的性质比普通军营还要紧要?

  想到这儿我就有些按捺不住了。麻袋里的空气混浊闷热,但不至于喘不上气。我用背着的手在身后的麻袋上抠着线缝,还好平时没有因为练琴就把指甲全剪掉,抠了一阵,感觉挖出一个小洞。我蹭着麻袋翻身过去,脸正好对着刚才手背的麻袋部分。

  就这样,目光艰难地从小洞里挤出去。

  这里……应该就是联合政府的基地了。无论是大楼还是列好的队伍以及他们配备的武器,无不显示出m国、老挝,泰国三国政府行政装备的最高水准。

  而那个阴森的白面人说得正是“丢到联合政府大楼前”。看他们的样子绝不是正经路子,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试水联合政府的办案效率。我有点糊涂,不知道这伙人把我扔到这里的目的何在。

  我正透过麻袋皮上的小洞兀自看着,忽然感到自己被翻了一百八十度变成仰身的动作。还没来得及作任何反应,耳边居然传来狗吠声!

  我一惊,反应过来这是军犬替人在检查麻袋里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