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四 十二岁,自问
�”和“筹码”两个词。印象里一旁沉默的父亲忽然发了怒,将桑吉用手铐扣在了路旁。

  而母亲则紧紧抱住了我。

  回忆带着冰冷的触感覆盖在我的眼皮上。我收回僵直的视线。

  想了想,找了一个匣子将支票小心翼翼地锁好。

  母亲既然留下了支票就一定有她的打算。只是“桑吉”这个签名着实刺目。

  在十二岁以前,我从未考虑过金钱的问题。可是此刻不仅意识到金钱可以用来安慰生命的陨落,也第一次开始思考我和妈妈以后的生活来源。

  一天前我觉得这个问题尚离生活很远。父亲留下了大量的生意和亲信,叔父会帮我打理生意,母亲会想好如何来安排亲信。

  然而今天早上,父亲的旧部冲进学校的班级里把我拎了出来。

  他质问我,“居然把自己浪费在这个鬼地方,你难道不做点什么吗?”

  我才意识到,是自己把一切想得太顺理成章了。

  人走茶凉,难道还要指望有人会为一杯无主的茶添水吗?

  母亲忍着羞辱收下支票,证明我们需要这笔钱。

  母亲能忍,我更应该忍。

  父亲生前总爱瞒着母亲送她各种昂贵精致的礼物。

  母亲怪父亲不懂节省,父亲说“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你只要能为我的下一次礼物提些建议就太好了。”

  父亲曾告诉我说,他要把母亲宠成公主。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父亲不知道的是,母亲曾一遍遍教我念这两句诗。她说,这是最美的句子,代表忠贞与守候。

  这么好的句子,可惜讲的人还在讲,听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不能让母亲再更加失意。

  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在那之前,我们都要先好好活下来再说。

  我定了神,走进房间去亲吻妈妈。

  她歪在躺椅上似在小憩,鼻息却幽微。

  我拿起一旁的纱被,轻轻搭在母亲身上。然后放好那个锁着支票的匣子。

  回到自己房间,我换下已经邋遢的长裙。找出衣柜底层的背心和紧身长裤穿上。

  做完这一切,我蹑手蹑脚地向外溜。

  从前家门口的保镖已经撤走了大半,剩下的零星几个人正聚在一起抽烟。

  我得以顺利地跑出来。

  叔父的宅邸就在两英里之外。这一带算是军方保护区,夕阳落幕,华灯初上,一切都沦陷在影影绰绰的飘渺里。

  这么近,那么远。

  心跳如擂鼓,我慢慢向前走着。

  我知道十二岁的自己做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也许此生都不能再回头。

  可是,就算回头又能够怎么样呢。

  野花一边招摇,野蜂一边追逐。不远处的龙船花开得半掩半羞,不屑与那些不入流的街景为伍。

  我站定在叔父的府邸门前,这么快就走到了啊。

  叩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