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拜高堂新郎怀旧友 花烛夜新娘明心迹
emsp;“您给我当师爷,有道是:‘清官难理家务事’,我主持婚礼若有不当之处,随时提醒一下。”

  正说笑间,忽听唢呐声响,娶亲的花轿回来了!大家齐呼啦出门观看,只见两乘花轿颤巍巍来到门前缓缓落下,伴娘上前掀开轿帘,新郎新娘各自下轿。

  众人目光一下子投向新娘,只见这位亭亭玉立的新人,头顶大红盖头,身着大红喜服,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石榴花,在两个嫁娘的搀扶下,伴随着欢乐的唢呐声,足踏红毡缓缓走来。仿佛一缕纤纤火苗随风飘动。当新人大步跨高高隆起的马鞍、跃过烈烈燃烧的火盆时,突然礼炮轰鸣,地动山摇!众人吓了一跳。不知庄户人家从哪里弄来这玩意鸣放助兴,震得树木簌簌颤抖,人人心头狂跳!

  原来,县尊大人自告奋勇担任赞礼官,抬轿的衙役们见老爷如此兴头,悄悄将衙门迎官礼炮用马驮来,就在新人过门的那一刻,燃放助兴,将婚礼推向高潮!

  这种排场、这种声势,甭说蒲家庄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就是城里高司寇儿子办喜事时也没这种阵势,更没有惊动县官大人亲自主持婚礼,这使挣足了面子的蒲家人心怒放,喜形于色。

  然而,人们却惊奇发现:新郎本人在自己大喜的日子里却眉头紧蹙,精神恍惚,满腹惆怅溢于言表!有人说,父亲病重,儿子怎么能高兴得起来?是的,父亲强支着病体为他操办婚事,儿子确实心感愧疚,然而却不至于到魂不守舍的程度,你看,赞礼官连喊了两遍:“夫妻交拜!”,始终身不转,头不低,依旧朝着父母鞠躬不止。气得知县大人拍案呼叫,他仍然置若罔闻,使新娘不得不尴尬地一遍又一遍地朝着对面鞠躬,直到两个嫂子过去附在耳朵上小声警告:“你的心思哪里去了?光想着陈淑卿啦。啊!”。他才如梦初醒,向新娘鞠了躬。

  入洞房时,蒲松龄见门上的对联换成了两条空红纸,知道是阿嫂出得鬼点子:故意刁难没读书的新娘,搏众人一笑。

  他的猜测一点不错,这‘偷梁换柱’之计,确实是阿嫂别出心裁,一手导演的恶作剧。他在娘家是独生女,父母宠爱,充当男儿养,所以破例读书,字也写得不错。因常常求陈淑卿解读诗词,两人结下了深厚感情,对公爹为三小叔弃陈选刘,非常不满。向文秀索取了钻戒还觉没不够解气,又想出用对联难为新娘子的主意。

  蒲松龄深知岳父和父亲一样,不让女孩读书,心中为文秀捏着把汗。

  “唉!新娘子如果是淑卿就好办了。”此刻他又回忆起和陈淑卿在一起赋诗、联句的往事来,那时他们常常相随相伴在山谷间、小溪旁无拘无束地漫步,玩得高兴,或即景赋诗,或联句猜谜,各自心照不宣地憧憬着将来生活在一起,夫吟妇和、夫唱妇随,欢欢乐乐地生活一辈子……曾几何时,这一切又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相亲相爱的恋人突然成了水中之月、镜中之花。虽然她在临别的赠诗中写下‘有缘后会定有期’的诗句,可眼下天各一方,她又在什么地方?唉!看来只有承认眼前的现实:入洞房方为真夫妻。

  “发什么愣?快写呀!”

  “好,好,我写……写……”他心不在焉地提起笔来。蘸了蘸墨却又迟疑起来。

  “快写呀,怎么啦?平日里出口成章、信手拈来,今天劫成笨蛋啦。快写呀!新娘子等着对下句哩!”

  “哦,就写……就写……”他仍在犹豫,不是写不出来,而是为照顾文秀的水平,尽量把上联出的通俗些,就像人人都能张口就来的顺口溜那样,让没进书房门的文秀能毫不费力地对上下句。他想起刚才那句无可奈何的慨叹,挥笔写出上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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