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血猴子
p; 于是有人说,依罗河是一条被诅咒的河流,太多不能活下去的女婴怀着怨念寄生在附近百姓家中,导致河畔百姓只生女孩,不生男孩。

  猴子很快就找着了曾经的家,灰瓦白墙,黑色的门扉经历岁月的洗礼很多地方已经剥落变色。

  家中有客,且络绎不绝,迎来送往皆是个中年男子。

  经年未见,他看着中年男子有些陌生,都不知这人是不是他的父亲。那个喜欢把他架在肩头,喜欢用拨浪鼓逗他,每日回家都会带些零食的男人。

  记忆很奇妙,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忘记容貌,牢记心底的只是一种感觉。那种听见声音,甚至闻见气味就知道这人是谁的感觉。

  猴子越过屋脊,藏在院子里的桂圆树上,繁华的枝叶完全遮掩了他的存在。

  日头西移,男子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随手将用于待客的茶水泼在树下。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猴子认出来了,这人是他父亲。

  记得有次挨打就因为他跑到树下把风干的茶叶又捡回茶罐,父亲以为买了新茶,泡过才知道是早前扔出去的茶渣。

  为母报仇,为母报仇,为母报仇,猴子不断提醒自己来此的目的。可他真的能对一个两鬓有些斑白的中年男子下手?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猴子蜷缩在树上发呆,如果他是个正常人,此刻能大大方方的敲门进屋。

  大声地质问男人,为什么听闻他落水的消息,男人不是去寻找,而是下重手打死母亲?

  可惜他不是正常人,一只猴子跑去和人对质,想着就滑稽可笑。又或者他害怕自己的变成怪物的消息不但没有伤害到男人,反而会因男人不在乎的态度伤害到自己。

  虽是初春,在南伞这种没有冬季的地方,气温已经不低了。一个妇人在屋里张罗着吃饭,问要不要将藤桌搬到院中。

  男人说要,院子里吃饭敞快。

  不多时,一个年轻的妇人费劲儿的将桌椅搬到院中。看模样有了身孕,乌黑的发髻上插着一朵红花。

  猴子心道:这就是男子后娶的妇人,她的第一胎肯定是个女孩。头插着绢花,说明女孩已经被溺死在依罗河中。

  南伞的风俗让这片富饶的土地成了女儿家的地狱,猴子却对此无动于衷。丑恶的东西见多了,人是会麻木的,每天上演那么多悲剧,他的存在就是悲剧,除了萧宝儿,又有谁给过他温暖和帮助?

  “这才几个月就笨手笨脚的,等到月份再大点儿,岂不是要躺在床上让我服侍你?”

  熟悉的声音让猴子如遭雷击,每次入梦,这声音都会在他耳边反复吟唱歌谣,这是母亲的声音。可母亲不是死了吗?抛尸乱葬岗,连墓地都没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