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知会
  严氏将手中的烟袋锅子在桌沿敲了敲,将里头的烟灰敲松,倒在桌上的瓷缸之中,却将烟袋锅子仍然拿在手里出,备着回头再来一锅。壹看书·1·

  眼见儿子一副懵懂模样,严氏不觉心生柔软,忍不住伸出手去,将儿子耳朵揪一揪,又在头上摸一摸。心道,果然已经大了,小时候耳朵肉乎乎的,如今却是硬实了许多,小时候服帖的头,如今也黑粗亮。

  严氏嘴角翘起,眸中尽是柔软之意,指点道:“你可曾想过,为什么要办婚事?”

  呃?为什么要办婚事?严固愈懵懂了。婚事这东西,还有为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时候了,看对了眼,找到了人,就办呗。

  “说你是傻小子,果然傻到家了。”严氏脸上笑意更浓:“你打小儿不爱读那些个子曰诗云,偏爱弄些精巧玩艺儿。好在咱家从来不强求,倒推崇个‘各有所长’,只由着你胡混。如今都要成家了,回头再有了孩子,总不能老是随性而行,万事都要琢磨了因由,自然就知道该如何行事。”

  严固老老实实道:“若说做个机关,打个器具,别说拿样本过来,便凡有个影儿,我总能弄出来。可这些个俗务,谁个闲着没事儿琢磨这些。”

  严氏便引着问道:“那我如今问你,你和林姑娘只管将六礼做足了,交换了婚书,到衙门备了案改了户籍,那林姑娘就算是你媳妇了。要看书1·对吧?”

  相当于领了结婚证就算结婚的意思,很容易明白。

  “对。”严固干脆地答了。

  “那既然于公于私都是你媳妇了,为什么还要摆酒席请宾客,给自个儿找麻烦办婚礼呢?”严氏仍然问的是之前的问题。“若是不用办这婚礼,那岂不是简单得很,你们也不用选什么法子了。”

  严固皱着眉头翻了翻眼皮。娘亲的话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两分道理。可世人都要办婚礼,总不会大家都吃饱了撑的罢?想来还是有个缘故。

  “写下婚书,只是男女两家的事情。”严固一边想一边说:“办婚礼,嗯……是找人证……吧?”

  人……证。

  严氏好悬将手里的烟袋锅子给折了。这词儿用的。还人证,又不是打官司,人什么证啊。

  “唉……”严氏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大概是这么个意思,不过别用什么‘人证’这样的说法。壹看书·1·人要过日子。总有个身份。这身份变化了,便要知会周围之人。”

  “所以人生大事,从出生之时,便要做‘洗三’、‘满月’、‘抓周’,之后生日、取名、进学、女子及笄、男子弱冠。都有相应的礼仪。乃至于成婚、生子、大寿、归西,自然也都是必不可少要办的。”

  严氏讲了一番道理,颇有‘教子’的感觉,见严固一脸的恍然,方心满意足地放他回去。

  其实严固的恍然是装的。不恍然是不行的,不然只会听娘亲说得更多。

  他从来最烦这些应酬。人生来赤条条,去时也不见得能带走啥,中间这几十年,何不顺心快意,非要应付那些家长里短三姑六婆作甚呢。

  小时候在家中。严固最烦的便是有些大事小情,那些亲戚们聚在一处,总不断有长辈要将他扯过去,摸着脑袋,夸赞着套路的话语。偏生还得乖乖儿地听着,以同样的套路回答。

  想起在章卫的日子,严固不由地有点儿烦。

  见到林慧似乎不怎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