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要子庄快乐、幸福,要子庄努力工作,创造自己的事业,而他——他已四十岁,虽然还不老,然而他已经历过人生,是的,他经历过了。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他本身在感情上受过打击,受过刺激,他深知那种无法开解,无以自拔的痛苦,他不想子庄再蹈覆辙。

  只是——他离开后,子庄快乐吗?振作吗?他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他曾悄悄的到以前的屋子附近探视过,夜晚并没有灯,窗户也没有打开,那表示子庄并没有搬回去住。

  不搬回去也无所谓,也许子庄想冲淡以往的同忆再作打算,主要是子庄真能振作起来。

  子庄才三十岁,子庄可不能也颓废十年,这十年——莫恕是深自后悔的,像一个废物般,十年日子就在指尖流逝,人生有几个这样的十年呢?

  为感情——实在是很傻,很不值得的事,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该是事业。

  他以十年换来这教训、这经验,他不能让子庄像他。

  他默默的坐在写字台前,默默的望着那份“下午的旋律”,下午的旋律——该是一场梦吧?现在梦已醒,不,该说梦已消散。

  人生就是这个样子,一连串的梦,一连串的起伏,一连串的意外。这就是人生。

  下个月,该他录另一张唱片,而他只写好这首曲子,也没想到该让哪一个歌星来唱。

  唱片公司的老总会开玩笑的说过,如果这张由莫恕监制的唱片能由林雅竹来唱,必能轰动一时。

  林雅竹唱——她怎幺可能再唱歌?她已是高高在上的萧玉山夫人,她怎会再唱。

  本来——以玫可以唱的,尤其这首“下午的旋律”,可是——为了子庄,他该避嫌吧?

  天已全黑,他到厨房里胡乱的弄了一点面,这就算晚餐了。

  想起以玫总坚持三个菜、一个汤的情形,他心中有一阵隐隐的疼痛。

  无论以玫是怎样的一个女孩,也无论她经历过些什幺,她对他无疑是真心真意。

  然而真心真意——他摇摇头,连一点食欲也没有了,他——是思念她的。

  把吃剩的面放回到厨房的水槽,回到客厅,他默默的点起一枝烟。

  他怕寂寞,真的怕,却偏偏总是要与寂寞为伴。像现在,连个讲话的对象也没有。

  从窗口望出去,除了附近十几户人家的灯光外,九龙市区像在天边。

  唉!九龙市区像在天边。

  实在无聊,实在寂寞,实在冷清,他无可奈何的打开电视,这是房东留下的。

  现在电视片集的一些主题曲相当流行,其中一些不乏佳作,真是相当动听。只不过对莫恕来说,那些歌曲的商业味道重了些。

  然而电视里不是那些有好听主题曲的片集,而是个胡闹儿戏的综合节目。

  一个歌星穿得亮闪闪,七彩得像只孔雀般的在搔首弄姿,歌声刺耳,这种人怎幺唱歌的?既无色又无艺,电视台的主事人瞎了眼睛?

  歌星唱完了,一大轮广告接踵而来,看广告倒是不错,至少十分热闹。

  然后,是一个不知所谓的胡闹趣剧。

  莫恕在忍无可忍之下,终于是关上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