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缓缓地负伤转身离开。他的手里紧紧握住她丢下的梳子……头也不回。

  每个人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坚强的。“难道,曾经一步走错所犯下的错,直至绝望的尽头,就再也无法挽回一切?”他悔恨交加。

  他最爱的妻子对他只有冲天的恨意?这一生一世再也无法得到妻子的心了吗?

  站在镜子面前,他缓缓取下独眼罩,在黑暗中眯起双眼,勉力以右眼适应那一点点虚虚实实的光线。失血过多的他面容苍白,与一片黑更形成强烈对比,现在,他看起来仅剩邪气和冷血。

  自毁了相貌堂堂的容貌,昔日的神采飞扬已不复见。他多嫌厌现在他这个丑样子。

  专制、跋扈、野蛮骇人,是他目前的写照,他不再是光明像阳光大海的男人。

  他只属于黑暗。他厌恶这样。

  他气愤不已。倾倒而出的沮丧霎时吞噬了他。

  他望着梳子,自言自语:“这把梳子是夜愁要我俩阴阳两隔的‘证物’,只要毁掉了,我一定能够重新得到夜愁。

  他拿起流子,提着尖锐的一端,朝镜子疯狂地敲击。

  小小的梳子显然对玻璃起不了啥作用,他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连一把梳子也“敢”跟他作对?他呆呆地傻笑?不!是冷笑——危险的笑容。

  他立即伸手将整面镜子往后扳,尖锐的玻璃破裂声一下回荡在广大的巨宅中,无声无息的夜,似被扰得惊天动地。大片镜子因周边的木头被紧紧地镶住,玻璃碎片并未四射横飞,但是,镜子正中心,却像蜘蛛网般张牙舞爪地破裂。

  他犹不满意,似打定主意要让镜子化为乌有似的。

  他一次又一次将梳子嵌入破碎的镜面中,就好像戮着坚固的冰而似的。玻璃的碎片飞溅而出,不久,他的手掌心鲜血淋漓……

  用力过度使他腰际上的伤口,也由纱布中渗出浓稠的鲜血。

  腥腥的血,一如死亡前的象征。死亡?他经历过一次的死亡。是什么力量让他存活下来呢?

  失去了夜愁,他最爱的妻子,他只想死。

  依恋与憎恨相互对应。“依恋。”他狂啸。泪水自一瞎一明的眼眶中狂泻而出,他继续像是要自焚的动作,不断拿着梳子戳刺铺子,不断呼喊“依恋”两字。直到地上满满鲜血,体力不支的他,也倒在血泊中……

  鲸鲨梳子完好如初,他颤抖地握着,发出无奈的笑声。

  “你错了!我最爱的夜愁。’他无声道。“不是你为你的丈夫生,也为你的丈夫死。是我——是你的丈夫为你生,也为你死。”

  他想对她倾诉:“如果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告诉我,该怎么办?”他想当面告诉她。“我不能让你再从我的手中溜走……”

  “上帝!救救我!求你给我忏悔赎罪的机会——”

  他陷入昏迷,唯一在脑海翻腾的是,他的依恋与妻子恩爱的点点滴滴……

  失去了梳子,她只得重复握着松虫草。

  松虫草啊!从她认识他的那一刻起,她其实早与松虫草形形不离。

  松虫草在在“提醒”她什么呢?是憎恨吗?

  她痛恨丈夫的背弃与死去,让她成了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