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过几日蒋太太进房同女儿说话。

  开门见山便问:“朱小姐最近好不好?”

  南孙自课本中抬起头,看着母亲。

  蒋太太爽快地说:“你父亲的意思是,不要同她来往,怕她把你带坏。”

  南孙问:“她有什么不对?”

  蒋太太坐下来,“听说朱小姐在大都会做。”

  “大都会,是什么地方?”

  “是一家夜总会。”

  “你指锁锁做舞女?”

  蒋太太不回答。

  “爸爸怎么知道,他去跳舞,亲眼看见?”

  “他陪朋友区散心看到的。”

  “人有相似,看错了。”

  “不会的,朱小姐曾在我们处住了那么久。”

  “我不相信。”

  蒋太太不言语。

  “即使是,又怎么样。”

  “或许你可以劝劝她。”

  “怎么劝,我又没有更好的建议,妈妈,你们别干涉我交友自由。”

  “我知道你们俩亲厚。”

  “我不管,朱锁锁是我朋友,永远是。”

  “你看你脾气。”

  “爸爸若问起,只说我们已经不大见面。”

  蒋太太不出声,静静点起一枝香烟,把女儿房门掩上。

  “你也应该管管他,就该他自己跳舞,不让别人做舞女,谁同她跳。”

  “这是什么话,这是同父母说话的口气?”隔了一会儿,蒋太太说,“唯一受我管的,不过是麻将桌上的十三张牌。”她的声音无比苍凉。

  南孙扭响了无线电。

  即使在考试期间,南孙还是抽空找到了大都会夜总会。

  守门口的印度人并没有对她加以注意,她轻轻走进装修豪华俗艳的地库,注意到这一类娱乐场所多数建在地下,不知象征什么。

  南孙说要找朱锁锁。

  女经理一听就明白:“骚骚。”

  “是。”

  “她每逢一三五来,今天星期二。”

  南孙并不觉得特别伤感或是反感。

  无论什么都要付出代价,一个人,只能在彼时彼地,做出对他最好的选择,或对或错,毋须对任何人剖白解释。

  “小姐,你满了十八岁没有,可不要给我们麻烦啊。”

  做生意的女人,并不如祖母口中那么可怕。

  不知恁地,南孙居然温和地问:“生意好吗?”

  女经理颇为意外,“好,极佳,现在市面不错,你可以问骚骚,客串一晚,不少过这个数目。”她竖起一只手,“而且每天发薪水。”她以为南孙来打听行情。

  南孙问:“黑社会呢,他们不控制小姐?”

  女经理一呆,呵呵笑起来,“这位妹妹真可爱,骚骚上班时我知会她你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