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求真叹息一声,但是不要紧,会过去的,余宝琪这样聪明懂事,年纪不算大,又有经济能力的女子,甚受男性欢迎,总有一日,她会完全忘记旧人旧事。

  求真想到这里,不由得伸手过去拉住她的手。

  余宝琪知道适才一幕没躲过求真的法眼,感激她的关怀,轻轻点点头。

  求真与年轻人的鸿沟突然接近一点,求真发觉他们并非冷血动物,他们比上一代更懂得压抑情绪,控制过火,看上去便冷冰冰,不近人情。

  牧师要求众人再唱一首诗。

  求真的目光又游到许红梅身上。

  她的头发柬在脑后,用一顶小小黑边帽子压住,宽大的黑衬衫黑裙,可是高挑身型仍然无比俏丽,她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粉颈。

  而列嘉辉,正在凝视她的背影。

  仪式终于完毕,许红梅转过头来,看到求真,向她走近。轻轻说:“小郭先生是个好人。”

  “你还记得他。”

  “当然,他,”印象模糊了,“他是你的,他是你的……”竟想不起来。

  求真连忙说:“他是我们的好朋友。”

  余宝琪从来没有见过许红梅,她诧异地看着她,啊那么美丽而憔悴的大眼睛,连同性都深觉震荡,这是谁?

  求真却没有介绍她俩认识的意思。

  而列嘉辉远远站在一角,踌躇着考虑是否要走过来,求真再抬头时,发觉他已离去。

  红梅问:“你找谁?”

  求真答:“没有,朋友都走了。”

  红梅反而安慰求真:“当然都要回家过日子,你也不希望我天天来你处坐着。”

  求真只得说是。

  只剩琦琦孑然一人,求真向她走过去。

  琦琦听见脚步声,没有转过头来,“我想多坐一会儿。”

  “我回头再来。”

  “你回去吧。”

  “我不急,我没事。”

  在礼拜堂门口,求真发觉列嘉辉并没即时离去,他坐在车中,看着许红梅,似有话要说。

  红梅接触到他的眼神,犹疑地征求,求真的意见:“他好像在等我。”

  求真不出声。

  她同他的缘分难道还没有尽?求真吃一大惊,只觉恐怖,不由自主,退后一步。

  幸亏这个时候,列嘉辉的车子终于驶走。

  求真问红梅:“你记得那是谁吗?”

  红梅笑,“那是列嘉辉,他曾叫我快乐,也曾叫我伤心,此刻我们已经没有关系。”

  “你怀念他吗?”

  “有时,有时不,”红梅说,“我还有一个约会,”她吻吻求真面颊,“我得走了。”

  她不愿广泛地谈论她生命中过去的人与事。

  许红梅上了车。

  余宝琪也向求真告辞。

  求真把他们一一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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